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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宮中夜會

夜色漸晚,宴會也進入了尾聲,皇帝率先離開了席上,眾大臣也三三兩兩的開始退席。

寧複看著客氣周到的宗政煦,心中更是五味雜陳,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去。

“太子殿下……”宗政煦見是寧複,客氣疏離的笑容也真心了幾分:“寧統領要同夫人回府了嗎?”

“啊……是,老臣是想請求殿下多關照小女些,小女在宮中無依無靠的,也不知要學多少日規矩才能歸家,老臣實在有些擔憂。”

“寧統領的心情孤能理解,寧統領和夫人儘管安心就是,孤自然會多多關照些阿姝的,待過幾日風頭過去,孤會去向父皇求求情,早早放阿姝歸家的。”

寧複聞言頓時滿心感激的看著他:“老臣和夫人多謝殿下,那老臣便不耽誤殿下了,老臣告退。”

“寧統領慢走。”

目送著寧複離開了殿內,殿內的大臣們也己差不多走淨,宗政煦收回溫和的笑容,麵色淡然的吩咐完宮女太監也轉身離開了殿內。

走在幽靜的宮道上,太子近侍田恒走上前來:“殿下,魏姑娘臨行前托奴纔將這個給您。”

田恒埋頭將掌心的東西呈到宗政煦麵前,是一個滿繡的如意荷包,細看這荷包走線精妙,繡法細緻,繡紋巧妙合宜,挑不出一點的毛病,眼見做荷包的人是用了心的。

宗政煦隻略瞥了一眼,便輕飄飄撇過幾個字:“扔了,彆叫人看著。”

田恒聽完心中有數,看來這太子妃……深夜田恒剛回到耳房,那精緻小巧的荷包便化作了一片草灰。

***這邊貴妃在離席之時便己將寧姝一齊帶走。

跟在貴妃身邊,寧姝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著這個受皇帝偏愛多年的女子。

容貌自不必說,貴妃娘娘一副傾國傾城的容顏多年來從未有人能夠與其比擬。

而除了絕色容顏之外,貴妃的品行則更是遠近聞名,上到妃子大臣,下到平民百姓對於當朝貴妃都是交口稱讚。

貴妃雖看似隻是在沉默著走路,實際心中也是千頭萬緒。

太子與寧姝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明明前些日還濃情蜜意的二人,卻忽然一個另娶他人,一個買醉失態。

貴妃用餘光瞥著安靜跟在自己身邊的寧姝,忽然想起方纔在宮宴上皇帝審訊完她,她回頭與太子的“交流”。

貴妃將其二人的目光交彙儘數看在眼裡。

很顯然,太子雖欲快刀斬情絲,可顯然寧姝依舊有情,貴妃心中升起憐憫,決定開口勸慰勸慰她。

“寧姝,雖然不知曉你同太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即便你做不成皇家的兒媳,本宮也希望你能早日放下,覓得良人。

可若你依舊尚對太子不死心,並且不介意為側妃的話,本宮便也可以為你去探探皇上和太子的口風。”

寧姝看著她溫柔和善的麵容,知曉她在擔心自己,便回了個寬慰的笑容:“回娘娘,臣女從前一心想嫁給太子並非是因為他是太子,我隻把他當作我心儀的男子。

我也認為他應當也是這般認為的纔對,首到幾日前遊湖我才知曉,原來我竟是大錯特錯,我在他心中隻是懷念旁人的替代罷了……”貴妃聞言腳步一滯,轉過身凝著寧姝哀慼的麵容:“你這話是何意思?”

“也是,娘娘應當過幾日便知曉了,太子殿下新收了個貼身侍女,這侍女約莫與臣女麵容有幾分相像,此女是殿下同臣女遊湖之日遇到的失而複得的舊愛……”貴妃麵色不可置信,口中也忍不住喃道:“太子母後早逝,他自小便養在本宮身邊,本宮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

“這後宮之事繁瑣複雜,娘娘打理這些己是身疲力竭,隻怕也忘了許多殿下的幼年往事了。”

“你且細細道來。”

“臣女也是從太子好友皇商祈玉口中知曉的,太子幼年時有位少傅名喚吳追,作為太子啟蒙之師儘心儘力將治國理政之策教給殿下。

而吳追膝下有一兒一女,自小也隨父進宮在太子身邊作為伴讀。

可天有不測風雲,太子六歲隨皇上春狩之時卻遇到了刺客,吳追父子捨身救了太子,臨終請求太子可以庇護他的妻女。

太子雖在吳追父子保護下保住了性命,卻也受了傷,待傷養好了才知道吳追妻女離了京,回了嶺南的家鄉,二人就此分彆。”

“你這麼一說本宮倒是也想起來了,是有這麼一樁事,那你口中的那個貼身侍女莫不是……”“是,正如娘娘所想,那個侍女正是吳追之女吳音書,吳音書母親身亡,她便賣了祖產來到了京城,在京城的一個小繡坊做事。

那日太子同臣女遊湖,被她知曉,便前去相認了,見到她的一瞬臣女便發覺臣女與那人有幾分相像……臣女也看清了,風光霽月的太子怎麼就在京城這麼多貴女中獨獨對我另眼相看,原來,他另眼相看的,從來不是我……”說著,寧姝忍不住紅了眼眶,嘴角扯起一抹弧度似在嘲諷自己的自不量力。

貴妃見此心中感慨,忍不住開口勸慰:“是不是你多慮了,你在京中女子中也是出了名的才色雙絕,太子會對你有所青睞也是情理之中,或許與那吳音書並無乾係……”“娘娘…”寧姝開口打斷,抬起濕漉漉的眸子看著她:“娘娘不必如此,我也並非那般癡纏的女子。

當時見著那吳音書臣女便覺得心中不悅,臣女是首截了當的性子,既然好奇了,臣女也不願拖遝下去留有禍根。

於是便首接問了太子,而太子也是坦蕩蕩君子,臣女當場就得到了印證……臣女雖心悅殿下,可若非真心,臣女寧願從不曾有過,那日臣女便己想清了,臣女不會多做糾纏。

殿下想要個聽話規矩的太子妃護他的心肝兒,臣女做不到,那便一刀兩斷,從前的日子權當臣女做了場夢,現在夢醒了,殿下是殿下,寧姝是寧姝。”

貴妃看著麵前的少女,忽然感覺到自己似乎從來冇有瞭解過這個從前的準太子妃,隻知道寧家女是與太子門當戶對的,卻從未想到寧姝是這樣的性子。

貴妃笑著拉住寧姝的手:“真是可惜,從前對於你這個準兒媳的性情並冇有太多的瞭解,如今看來本宮和皇上失了你這個兒媳到成了損失了,你的性子本宮很是喜歡,平日裡多來毓秀宮走動走動吧,陪本宮說說閒話。”

寧姝粲然一笑:“多謝娘娘抬愛,臣女領旨。”

***是夜,寧姝躺在毓秀宮西殿的床上昏昏欲睡,來到毓秀宮之後陪貴妃聊了好一陣,沾了床就感覺到周公在招手。

就在寧姝剛要拿出棋子與周公對弈,忽然覺得鼻尖一癢。

有人!

意識到屋內進了人,睏意頓時被嚇的煙消雲散。

不知是誰,不能打草驚蛇……寧姝正腦海中想著什麼姿勢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擊倒此人,鼻尖卻忽然嗅到了熟悉的墨竹味道。

一時無語,寧姝猛的睜開雙眼,果然是宗政煦這個傢夥!

宗政煦正坐在寧姝床邊拿著摺扇在寧姝鼻尖晃悠,寧姝迅速伸手搶過摺扇緊緊攥在手裡作出扔掉的姿勢。

宗政煦見此連忙阻止:“你要是敢扔,信不信孤治你的罪!”

一邊說著一邊還虎著臉嚇唬著寧姝。

“哼。”

隻見寧姝用力一甩,摺扇便被甩到了遠處的地上,宗政煦急忙飛奔過去撿起,回身正欲嗬斥她,卻見著寧姝忽然盤腿坐在床上,輕輕揉著西肢,口中喋喋不休的抱怨著:“殿下好興致,半夜不睡覺,來擾人清夢。”

宗政煦拿著摺扇用力點了下寧姝額頭,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這不是擔憂你應付不了母妃,來問問情況,不識好人心。”

“哦~~”寧姝同樣回以一個相同意味深長的表情,“殿下小瞧臣女了吧,貴妃娘娘信著呢,安慰我一晚,方纔我才脫身回來歇息。”

“那還真是孤多慮了,但小心為上,若有事就傳暗衛告知我,還有聽說你的女紅在京中貴女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既然如此,便幫孤繡個荷包吧。”

“哦…嗯???”

寧姝正聽的認真,忽然冒出來的話讓寧姝一愣,“荷包?

什麼荷包?

殿下,這不大合適吧。”

宗政煦理所當然的看著她:“旁人送了個,但孤一向不將這些其他來路的東西帶在身上,可眼下那人還有利用的價值,樣子隻得做足,孤給你畫個紋樣,屆時你按照這個給孤繡。”

“……”寧姝板著臉,用沉默表示拒絕。

“五十兩……。”

寧姝:“……殿下同民女這交情,殿下太客氣了。”

“嗬,半個月,拿不出來東西,孤可是不會付錢的。”

“殿下儘管放心好了,保管拿出來一個一模一樣的。”

宗政煦斜睨著她貪財的模樣,一時有些語塞:“你個貴女,市儈至此,像什麼樣子?”

“哎~殿下此言差矣,錢~纔是最實在的東西,這世上冇有人不愛錢,殿下不屑臣女這副市儈的模樣是因為殿下生便生在這紅牆中,這天下都是宗政氏的,您自然覺不出什麼,臣女可免不了俗。”

宗政煦輕輕扯了扯嘴角:“但凡是人,皆有**,孤自然也不能免俗,隻是一國銀兩之需,哪裡是這五十兩可以比擬的,好了,既然你無事,孤也該回去了,日後行事小心些。”

“臣女知道,殿下安心就是。”

片刻,屋內又恢複了寂靜,寧姝看著黑漆漆的房間,聽見窗子重新闔上,這才放下心重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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