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大管家如蒙大赦一般,趕緊點頭哈腰的就爬起來帶路。
根據他為奴多年的經驗來看,素來急脾氣的葉青璃冇有在第一時間發火,就說明不會在發火了。這也奇怪,如墨公子可是大小姐的心頭肉,寶貝的不得了,怎麼今日一聽如墨公子要自殺,竟是如此淡然的態度。
必有貓膩,難道,大小姐又另結新歡了?
帶著滿腦子,奴才們特有的八卦心態,劉義帶著葉青璃與玄魄,一路穿廳過巷,就到了一座種滿竹子的雅緻小院內。
不過這看似清淨的小院,這會兒卻是人仰馬翻,丫頭小廝站了滿院子都是,見葉青璃到了,紛紛避退,三兩步就踏過了門檻,進了屋。
撩開一層層潔白的紗帳,葉青璃一步步行進,終於,在數名婢女的擁簇下,她見到了那個深深被埋入錦被間的男子,烏黑的發,就像海藻一般,披散在枕頭上,棱角分明的年輕麵孔,微有些蒼白,劍眉下,雙眸緊閉,挺直的鼻梁如玉石一般,將他的五官,刻畫的越發深邃,薄唇輕抿,似是在夢中,都在忍著什麼。
再看他的腕上,已經纏上了厚厚的紗布,想是冇什麼大礙了。
眸光轉動,葉青璃似是被眼前這俊雅如絲的男子給迷了眼,慢慢的坐到榻前,以另一個角度,更好的欣賞跟前的美男。
長的還真是不賴。
前世的葉青璃也算是閱男無數,什麼明星大腕,**,也接觸過不少,但如眼前這般俊美無暇的,還是第一次。
對,是俊美無暇,就像玉一樣。
就在葉青璃饒有興趣的,對身前男子品頭論足的時候,那緊閉的雙眸,卻是徒然睜開,黑白分明的眼眸,宛如一柄利劍,就這樣,直直的射入了她的眼眸。
短暫的兩兩相對。
葉青璃俏皮的一笑,“不裝睡了?”
從一開始,她就發現他是裝睡的,大概是這位如墨公子實在不待見她,故有意躲避。不過既然來都來了,不發生點什麼,也太無趣了,尤其,還是這麼一位俊俏的男子。
“不知廉恥。”
常言道,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可這如墨公子在第一眼看到葉青璃的時候,那種打心眼裡的厭惡之情,瞬間將他的僅存的一點剋製力,也擊了個粉碎。
葉青璃乍一聽這話,也不惱。
若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自己對不起人家,如墨公子,本名君如墨,乃朔州钜商之後,自小聰慧,滿腹錦綸,就算在帝都文壇,也是響噹噹的才子,且相貌英俊,氣度非凡,不知是多少閨中小姐的佳婿人選。如此風流人物,本是要在這三年一屆科考中,大展拳腳,從此登入仕途,前途無量,可誰知半路上殺出個葉青璃,硬是把風度翩翩的公子給強搶進了彆院,不僅延誤了恩科的期限,更是毀了人家的一世清白。
如此醜惡行跡,當真是叔能忍,嬸也不能忍。
最要命的還是,一切罪責都將加註在她葉青璃的頭上。
好在功過相抵,過去葉青璃送了她一個顯赫的身份和疼惜自己的父親,再多送點冤孽又如何。
這時,君如墨已經緊緊的閉上了雙眸,似乎羞恥於跟她的對視。
挑眉。
“就這麼討厭本小姐?”
不理人。
葉青璃慵懶的抱住了雙臂,一副很懊惱的樣子,偏頭道:“既然你這麼恨本小姐,那本小姐就給你一個報仇的機會。”
還是不理人。
“那你倒是想不想脫離本小姐的魔爪啊?”
這話,立刻引起了君如墨的一絲反應,烏黑的鳳眸內,透著淡淡的詫異與深究,這幾日的相處,他雖然一直抵死不從,但他也從中瞭解到,這個女人好糊弄的很,簡直蠢鈍如豬,隻要他稍演一下苦肉計,她就會自己騙的團團轉。
可今日的葉青璃,似乎有些不一樣。
雖依舊還是一臉厚厚的濃妝,聞之慾嘔的脂粉味,在加上那一嘴猥瑣的笑,當真是,醜惡的無懈可擊……但就是這副尊榮上,卻獨獨換上了一雙清澈的眼眸,就像,藍雨國最珍貴的黑珍珠,神秘中透著一種誘惑。
直直的看了有一秒,君如墨忽然被自己心中可笑的想法給驚醒,再次看向葉青璃的時候,對方的眼底已經堆滿了各種渾濁的東西,令她打心眼裡鄙視。
揶揄一笑,“你會這麼好心?”
“是不是好心,接下來不就知道了,”葉青璃故作可愛的眨了眨眼,然後表情鄭重的微微俯下身子,聲音婉轉而富有力量,“記住,自殺是愚蠢的行為,誰死都好過自己死,隻有不死的人,才能禍害遺千年。”
那股濃烈的脂粉味,近在咫尺,正無孔不入的鑽入如墨的鼻息,但這一刻,他冇有條件反射似的閉氣,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這個女人忽然逼近的瞳孔上,他冇有看錯,真的很像黑珍珠。
“你究竟想說什麼?”如墨隱忍的將手掌,陷入了柔軟的絲被,漆黑的瞳孔黑的嚇人。
“聽好了,本小姐現在給你三次刺殺我的機會,如果你成功了,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這個困你的院子,如果你失敗了……哼哼……就要聽本小姐的安排,如何?”葉青璃半開玩笑的說著。
但這種奇怪的氛圍並冇有持續多久。
就話音剛落的一瞬間,如墨徒然色變,葉青璃從不知道,一個性子如此溫潤的男子,在被逼急了的時候,也會露出如此凶狠的一麵,當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心中低低的感歎著。
耳邊已經響起如墨憤恨的爆喝,“正合我意。”
“唰……”
同一時間,如墨看似虛弱的病體,猛然從榻上彈了起來,而那深陷絲被中的手掌,早已握上了一把刀柄。
隻需一用力,縱他是文弱書生,但隻要出其不意,也能成功割斷這個女人的喉嚨,這個毀了一切的女人。
“去死吧……”帶著滿腔的憤怒,如墨徹底跳出以往溫和的性子,眼底的殺意,竟是比狼還要凶狠。
真的有這麼恨?
然而,如此凶狠的一擊,在葉青璃的眼裡,卻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啪……”
“錚……”
緊握匕首的手腕,猛然被一隻看似纖細的手掌,死死壓製,另一麵,玄魄驚鴻般的身影,也在第一時間驚掠而來,並先一步掌握瞭如墨的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