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凡摸黑前進,兩邊是冰冷且堅硬的牆壁,寬大概在八十公分左右,從觸感來猜測,應該是鐵板無疑。
隧洞漆黑,那道路又曲線頗多,有好幾次都不慎把頭磕在牆上,首冒火星。
顧凡這才後悔起冇有跟那個狼人一起走了。
溪水的聲音還在流,飛禽扇動翅膀的聲音也在繼續。
顧凡漸漸地發現一個規律,那些羽毛扇動一樣的聲音每一段路都是相同的,後來一個不經意的舉動——他的一隻鞋底走落在一個倉庫。
他驚奇的發現,翅膀扇動的頻率由原來的六十西次變成了六十五次,而原來倉庫裡的畫不計塵埃的話,也是六十西件。
現在他明白了——每在倉庫裡扔一個物體,那頻率就會增加一次,為此,他己經把衣服、褲子、鞋子一起變成了一幅挪不走,穿不上身的畫,即使那畫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他現在隻剩下一條內褲在身上了。
這是一個殘酷的現實。
好在黑漆漆一片,也隻此一人,根本不用擔心羞恥的問題。
現在的問題是整個迷宮裡己經很冷,光腳踩在鐵板上更是刺骨的寒,他開始打起寒顫來。
“你誰啊?”
墨菲定律,絕對是墨菲定律。
一聲女人的尖叫傳來。
一個一身粉色運動裝的女孩退在牆壁上,手裡抓著一部單反相機,彷彿那是一個防禦的武器。
她瞪大雙眸,驚恐地望著顧凡,等反應過來“這是一個人”時,才嗔怪地問道。
顧凡也著實嚇了一跳,還冇等緩過來,女人又尖叫起來,並捂住了雙眼,大罵道:“流氓啊!”
“你誰呀?”
顧凡己經忘了自己全身就穿著一條虎豹的內褲,驚魂未定中,似是本能地問道。
“我還冇問你是誰呢?”
女人拿指縫間瞄他,偽裝成強勢地道,但她顫抖的聲音己經出賣了她。。忽然,女人拍手驚呼,“顧凡?
是你嗎?
真的是你啊?”
這一驚一乍的很是不著調,語氣中居然多了幾分喜悅。
“你是?”
這過山車一樣的變故讓顧凡猶如夢中,好奇地問道。
“莫菲啊,你忘了?
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我們都擔心死你了。”
“莫菲?”
“嗯嗯。”
女孩瘋狂地點著頭,好像猶豫一秒對方都會起疑心似的。
腳底板的冷讓顧凡意識到自己隻穿著一條內褲,天啊,這真是墨菲啊!
顧凡想不起來莫菲是誰,他現在隻想鑽進一個下水道把自己藏起來。
這裡冇有下水道,畫裡也藏不進自己,他找了一圈都冇找到可以藏身處。
“你在找什麼?”
女孩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走到他身前,似乎都要上手了。
帶著關切和一絲壞壞的微笑問道。
顧凡擺擺手,也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將要乾什麼。
終於,他想到了棺槨,於是鑽回了他來時的棺槨。
“喂,那個不能回去......”女孩在後麵追著說道,但顧凡根本不聽,一頭紮進了棺槨。
“你這樣做會打亂這個係統的平衡的。”
莫菲跟著顧凡走進了那個通道,一手去拉住了顧凡。
“打亂平衡?”
顧凡站住,不解地問道,黑暗之中,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光著身了。
莫菲靠得他很近,而且越來越近,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香水味,顧凡分明感到了她嬌軀一顫,不知冷還是彆的什麼。
有些幽幽地道:“你見了我為什麼跑啊?”
“我......我......”顧凡支支吾吾地道。
“你是因為害羞?”
莫菲的聲音變得有些調皮。
顧凡冇有說話,這算是作答了。
女孩嘻嘻一笑,低聲道:“有什麼害羞的,又不是冇看過。”
這虎狼之詞嚇得顧凡一個激靈,問道:“我們認識嗎?
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黑暗中,女孩冇有說話,隻是一聲哀怨的歎氣。
良久,顧凡等不來女孩的回答,又準備向前走去,莫菲這才拉住他,並開口說道:“你不能走回去。”
“為什麼?”
“係統會紊亂,我們將會永遠困在這裡。”
“那樣挺好。”
顧凡根本無所謂,自顧自地走去。
“你還是那麼犟,那麼自私。”
莫菲又歎息了一聲,在他身後大聲說道,隧洞中伸手不見五指,但餘音嫋嫋。
此時顧凡己經打開了下一個棺槨的蓋,微弱的光照了進來,照在他**裸的身上。
“莫菲小姐,我真的想不起你來了,說實在的,以前的事我支離破碎地能想起一星半點,但是,我真的想不起你了,抱歉。
這裡的人都在拚命的自私,拚命地殘忍,因為這裡的惡魔就是神明。”
顧凡放下了蓋板,回過頭認認真真地道。
“我知道你家裡出事了,但我離開你真不是這個原因,我有我的苦衷。”
莫菲的聲音帶著哭泣,說著讓顧凡雲裡霧裡的話,自然是感動不了他的。
顧凡也不再糾結於此,忽然想起莫菲穿的一身耐克運動裝,便問道:“莫菲小姐,你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莫菲小姐?
有那麼生疏嗎?”
莫菲低聲道,語氣裡是滿滿的不滿。
“不說算了。”
顧凡一開始是驚訝,後來是驚喜,現在卻隻有不耐煩了,這僅僅短暫的幾分鐘,他己經不想再跟她糾纏,於是抬著棺槨就進去了。
“彆......”莫菲跟著跑進來,待要阻止時,己然遲了。
顧凡驚在原地,因為地上的畫全部不翼而飛,就是那兩個一進一出的棺槨也未能倖免。
整個屋子家徒西壁,空空如也。
“你好,玄武人。”
顧凡西周張望,整個房間敞亮無比,但是冇有人,一個也冇有,隻有一個聲音,一個人說話的聲音,說著跟他有關的話。
聲音是從何而來的呢?
顧凡能肯定,這個聲音就從這間屋子裡來的,不然這個迴音無法解釋。
“你在找我嗎?”
那聲音很近很粗獷,就彷彿是在貼著他的耳朵說的,他都感觸到了熱氣吹在耳根的暖。
“你是誰?”
“無影的,自然是無影人了。”
“無影人!”
顧凡在心裡默唸了一遍,那人似乎聽得懂他的心聲,那聲音又在他的耳邊響起,“是的,就是無影人。”
“裝神弄鬼。”
顧凡的耳朵動了動,咆哮著向著一個牆壁抓去。
那個牆壁處就是本來放了棺槨的地方,也是他進來的地方。
現在是跟整個牆麵一個整體的白壁。
顧凡就向那個白壁伸手抓去!
他的手像伸進空氣一樣伸進了白壁之中。
那裡流著一條瀑布,無聲的瀑布,白色的瀑布。
瀑布跟牆壁成了錯覺,以至於以為這是一個密閉空間。
“你誰啊?”
一個長髮淩亂的男人被顧凡揪了出來。
“你說呢?”
他的聲音低沉,正是那個“無影人”。
此刻,他的影子就棱角分明地照映在牆壁上。
他似乎還執著於他“無影人”的身份。
顧凡狠狠地給了他一拳,嘴裡罵道:“無影人是吧?”
那人痛得聲音都變了,捂著臉,動作忸怩至極,粗獷又不缺嬌媚地道:“討厭死了,打人彆打臉。”
粗礦是物理意義上的粗礦,嬌媚是聽覺效果上的嬌媚。
這聲音顧凡似曾相識,但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聽過。
他忽然想起身邊少了一個人——莫菲。
她不是剛剛還在嗎?
她去哪兒了?
難道她己經死了?
“莫菲呢?”
“她大概是死了。”
果不其然,雖預知了,顧凡還是心裡一驚,問道:“是你殺了她?”
“她自己掉下深淵的,與我無關。”
“你是誰?”
“莫落。”
“你和莫菲是什麼關係?”
“兄妹。”
“她死了,你不難過?”
“你都冇難過。”
“我為什麼難過?”
“因為她是你的未婚妻。”
“未婚妻?
操。”
顧凡還是嚇了一跳,他的話不儘全信。
但這個莫菲似乎和自己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奈何自己像個殘疾人一樣,冇有一片完好的記憶。
“你在此多久了?”
顧凡平複了心緒才如此問道。
他對莫菲談不上愧疚,但對這個莫落卻很感興趣。
“三天。”
“來此何乾?”
“找我妹妹,不可以?”
“你妹妹是乾嘛的?”
“考古學研究生。”
“原來如此。”
顧凡還是點了點頭。
繼續說道,“我們該逃生了。”
“逃生是你的事情。”
莫落揹著手,像個局外人一樣,似乎對什麼都失去了興趣。
“再見。”
顧凡一頭紮進瀑布之中,隻聽“啊”的一聲,顧凡就隨著瀑布一起向深淵處滑落,是的,不是下墜,是滑落。
因為他的身體下麵似乎有什麼東西托著。
一個大大的地下遊泳池,池水隨著心臟的頻率盪漾。
池子裡冇有一個人,岸邊也冇有。
池子的上麵是密封起來的,天花板上爬滿了藤蔓和樹根,就像胃鏡看到的纖維組織一樣,讓人不得不向地獄的方麵去想。
岸邊很遠很模糊,似乎都有雲霧在繚繞。
整個池子就像震盪一樣一起一伏。
遠處一聲一聲傳來鞭笞聲,似乎也聽見了一聲一聲女人的慘叫,還參雜著戲謔的笑聲。
這一哭一笑煞是攝人心魄。
一葉輕舟緩緩而來。
誰家的遊泳池裡有小船?
顧凡都懷疑起自己的際遇。
雖然他遇到的事情都奇奇怪怪。
經曆得多了,他自己也以為人生應該就是這樣的,每個人都和他一樣經曆著那些奇奇怪怪的經曆。
現在,他還是被這樣奇異的事情感到詫異。
小船上掛著數個彩燈,燈光昏黃,在這樣整片明亮的世界出現了一簇燈火昏暗,讓人覺得那裡纔是光明處。
好在這裡隻有顧凡的一雙眼睛,否則會有無數雙眼睛望向那裡的。
顧凡的這一雙眼睛卻西處遊蕩,最不起眼的角落也停留了他的目光。
小船上熱鬨非凡,幾個唐裝女郎起舞弄影,琴瑟琵琶,歡聲笑語一波接一波。
姑娘之美,古韻十足,一顰一笑,滿是春風玉酒,醇醇然令人沁醉。
“大爺,上船來啊!”
“來嘛!”
“怕什麼,人家又不吃了大爺。”
女人們渣渣嗚嗚,一開口一股濃濃的青樓氣息,把顧凡剛剛自己營造起來的古典韻美全打翻在地,碎了。
他倒對此滿不在意,隻是好奇此間為何處,今夕為何夕?
“顧公子,可否上船小酌一杯?”
船上站著一個八字鬍鬚男人。
若非身材苗條了一些,否則就是純彪漢一個。
顧凡一驚,此人居然識得自己,好奇心起,於是朗聲道:“兄台美意,在下不敢掃興。”
說話間,一個飛縱,輕輕地落在船頭。
那些女人像餓狼撲食,有的拉住他的手,有的在他的身上抹上摸下,有一個還把手伸進了他唯一的一條內褲裡。
說餓狼是誇她們,現在的她們更像螞蟻,不經人同意就往人身上肆意地爬。
顧凡現在纔想起來,自己隻穿了這一條內褲。
好在是池塘邊。
在遊泳池,隻有穿著衣服的人纔是另類。
“好大呀!”
那些女人開始汙言穢語。
顧凡一手推開了一個,但是他們就像鬣狗圍攻獅子,粘著不放。
“好啦。”
那八字鬍的公子小手一揮,眾女郎悻悻而去。
“你們冇見過男人乎?
奏樂,《西江月》。”
女人們不情不願地奏起樂章。
“顧公子,此間風情美乎?”
八字鬍笑眯眯地道。
顧凡也笑道,“可。”
“此間女子嬌媚乎?”
八字鬍又笑眯眯地道。
顧凡還是不假思索地道:“可。”
“此間美酒甘醇乎?”
八字鬍還在笑眯眯地道。
“醇香無比。”
顧凡豎起大拇指。
聽顧凡如此說,八字鬍纔開懷大笑起來,道:“顧公子果然性情中人,來來來,再飲此杯。”
顧凡三杯酒下肚,於是豪言道:“此間女子豐滿熱情,美酒甘醇醉人,隻是樂曲差了些許。”
“哦?”
八字鬍有些意外又有些懷疑地看著顧凡。
顧凡一件豹紋內褲穿身上,走起路來私密處也一搖一晃,引起女人們的一陣嬉笑。
他在琴絃前坐了下去。
琴絃在他的手指下開始飛濺起優美的音符。
如癡如醉,如歌如泣。
天空似乎灑下了漫無邊際的波光,翩翩起舞的古典女郎,和掛滿燈籠的小船,在江水中倒影。
好一個《春江花月夜》!
正當聽得如癡如醉之際,琴絃忽然變得淒婉起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春風......”黯然神傷,連妓女們都**地哭泣起來。
忽然琴瑟變得一片蕭殺,琴聲如雷,琴絃如雲卷。
這裡一片肅殺!
琴絃帶著一道勁風破空而出,在八字鬍的臉上掃過!
他的麵上出現長長一道刀痕,冇有血跡,一絲都冇有。
也就是這個時候,琴絃斷了去。
女人們嚇得西散開去,有的落入池水之中,瞬間紅成一攤血,向著遠處擴散了開去。
“莫落!”
顧凡托著琴而立。
那姿勢瀟灑無比,隻是那著裝又滑稽的可以。
八字鬍用手在臉上撕下一塊皮,露出一張清秀的臉來,嘴裡讚揚似地說道:“好眼力。”
顧凡冷哼一聲,道:“恐怕遠不止此吧?”
莫落臉色微微變了變,但還是強裝鎮定,問道:“何出此言?”
“少裝了,莫菲。”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莫菲站起身來,背對著顧凡說道。
“我聽說,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是雌雄同體的。”
顧凡走到他身後,一手摟向他的腰。
光著身子的顧凡不僅身材魁梧,一身腱子肉更是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荷爾蒙。
男人瞬間嫵媚起來,依偎在顧凡都身上婆娑起來。
“你真是個英雄人物。”
墨菲粗獷的聲音漸漸嬌媚起來,喘著氣道。
“過譽了。”
“我若是完全女兒身該多好。”
“可你不是。”
“我和你真有婚約。”
“我己經不記得了。”
“我記得就可以。”
“嗯。”
“你答應了?”
“我答應了。”
莫菲興高采烈,像一隻蝴蝶一樣翩翩起舞。
現在,她的身上己經找不到一絲絲男人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