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節目的圍追堵截之下,還有盛玉霄在後麵狂追不捨,最後豬被抓住了。
盛玉霄長籲了口氣,跑出一身汗。
“黎小鴨,你膽子太大了。”盛玉霄沉著臉,揪了下小姑孃的後頸皮。跟揪貓似的。
黎小鴨順勢往後仰了仰,正迎上盛玉霄的目光。
她的臉上寫著無辜和堅韌,像是已經習慣處理這樣的事很多回了……哪有一點害怕?
盛玉霄吐了口氣,趁著其他工作人員上來幫忙的時候,他一把將黎小鴨抱了下來。
“要是摔下來被踩上一腳,你小命就冇了知不知道?”盛玉霄語氣凶狠地教育她。
黎小鴨並不怵,她仰著頭和他說:“沒關係,我的命很賤,死了也不值錢呀。”
盛玉霄臉色驟變:“這話誰跟你說的?”
黎小鴨這才感覺到他身上的危險氣息,小聲說:“他們……都這樣說呀……”
盛玉霄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了心頭亂衝的憤怒。
這黎家村都什麼玩意兒啊?
冇一個靠譜的大人嗎?
他乾脆把黎小鴨帶到了一邊去,兩個人就坐在田埂上,看工作人員幫忙把豬抬走。
盛玉霄問黎小鴨:“你有什麼夢想嗎?”
黎小鴨茫然搖頭。
盛玉霄也覺得這個說法太過宏大了,小朋友理解不了。
他改口問:“你想念四年級嗎?”
黎小鴨點了點頭。
“五年級六年級呢?你要一直讀書讀下去嗎?”
黎小鴨連連點頭:“要讀書……媽媽說,要讀書。”
盛玉霄馬上說:“那你就得活下去!你得珍惜自己的生命,才能一直讀下去。”
黎小鴨低頭拿足尖刨了刨田裡的土。去年阿爺就不想讓她上學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許那些錢可以讓她堅持再久一點點吧。
盛玉霄摸了摸她的腦袋,這個動作竟然顯得有點溫柔。
電視螢幕外的盛玉霄親爹,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他還有這麼耐心的時候?”盛駿一回頭,問妻子。
許秋來已經恢複了平靜,說:“難得一見。”
黎箐箐這會兒趴在欄杆上,目光落在遠處的電視螢幕上,手死死地摳住了欄杆,心頭的嫉妒幾乎要化作實質噴到黎小鴨的身上去。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為什麼盛玉霄對她還是那麼好?
那可是盛玉霄啊!
黎箐箐視線恍惚了一下,想到了成年後的盛玉霄。她曾有幸在機場遇見過一次。
年輕的男人在保鏢的簇擁下緩緩向前,他的麵容俊美、眉眼銳利,像一支華美的箭,對著身邊的人毫不保留地釋放著戾氣。
作為盛氏集團的繼承人,他年紀輕輕就手段強硬,震懾無數人。但最讓人震撼的,還是他在一次采訪中,說起自己的妹妹,說他們要去給她過生日。
媒體當時很驚訝,問:“許女士什麼時候有了二胎?”
盛玉霄說:“那是我們家的乾女兒。”
黎箐箐看到這則新聞之後,才慢慢瞭解到,盛家的乾女兒,竟然是從黎家村走出去的黎小鴨!那個灰頭土臉,娘死爹跑的黎小鴨!
從那時候起,她就恨不得去替黎小鴨過富貴人生。
這次我不會輸,我怎麼能輸?
黎箐箐再三鼓勵自己,然後慢吞吞地走下了樓,裝作剛睡醒的樣子,揉揉眼睛,說:“阿姨回來了嗎?”
許秋來將目光分給她一點。
黎箐箐馬上露出了濃濃的孺慕之情:“我終於見到您了!我看過阿姨的畫,好好!我好喜歡!”
“你看過我的畫?”許秋來眼底飛快掠過一絲訝異。
黎箐箐點了點頭:“我看過《蜘蛛女》、《破繭》、《月亮之死》……”她一口氣報出好幾個許秋來的畫的名字。
緊跟著又說:“我最喜歡的就是《破繭》,透明的繭裡,少女無助地蜷成一團,這時候伸來了一隻手,鮮血淋漓地穿過繭衣,碰到了少女的腹部,少女的腹部破開,露出一角蝶翼……
“它非常震撼人心,看畫的人可以很直觀地感知到,那不屈的破繭的意誌。當她堅定之時,世界也會朝她伸來援助之手,為她撥開束縛。
“這幅畫的色彩濃烈……”
黎箐箐說得滔滔不絕,言之有物。
她很確定自己能說到許秋來的心坎兒裡去。
因為這是來自一個相當著名的大評論家,她照抄,絕對不會出錯!
盛駿驚訝出聲:“冇想到啊。”
彈幕也說:冇想到啊,黎箐箐懂得真多
農村出身的女孩子,能有這樣的見地太牛了
黎箐箐滿懷信心地說完,然後纔去看許秋來的神色。
這一瞧,黎箐箐就愣住了。
因為她發現許秋來在……審視她。
冇錯,不是欣賞,冇有驚喜,而是淡漠的審視。
為什麼會這樣?
黎箐箐怯怯地問:“阿姨,我說得不對嗎?”
許秋來開口毫不留情:“這話誰教你說的?”
黎箐箐掐緊手掌:“阿姨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許秋來微微皺起眉:“這不像是你一個孩子能說出來的話。”
黎箐箐心頭一恨,冇想到許秋來這麼不給麵子,恨不得馬上反駁她冇見過天才嗎!
但黎箐箐不敢,所以隻能委屈巴巴地看著許秋來。
許秋來這時候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不覺得她這段話的風格有點耳熟嗎?”
盛駿遲疑片刻:“……像是趙權評論你畫的時候喜歡說的話。”
黎箐箐心一沉。
趙權,就是那個大評論家。
他竟然和盛家夫妻認識!
盛玉霄的媽媽是不是有點太吹毛求疵了?乾嘛為難這樣一個小女孩兒?我覺得黎箐箐表現很好啊
1,黎箐箐明顯在討好她,結果熱臉貼了冷屁股,呃
無語。你們有冇有腦子啊?怪不得人家是大藝術家,你們隻是鍵盤俠呢。許女士冇說錯,黎箐箐這話絕對不像是她自己能領悟的。
黎箐箐的眼淚這時候已經下來了:“我、我說錯話了?阿姨你彆生氣。”
許秋來緩緩起身:“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盛駿立馬跟著起來,捏了捏她的肩說:“嗯,你明天還要飛國外。走,我去給你放洗澡水。”
黎箐箐無措地站在那裡,心底卻被嫉妒啃食著。
盛駿這樣的大佬,乾嘛還親自給妻子放洗澡水?
許秋來轉身上樓,走了幾步,也覺得落下個小女孩兒不太妥,於是拍了下丈夫的手臂:“安慰她幾句。”
盛駿點頭,笑著說:“嗯。以前我就在腦子裡設想過,要是有女兒了得怎麼哄,今天就正好派上用場吧。”
那邊黎小鴨和盛玉霄還在吭哧吭哧修豬圈。
“……太臭了!”盛玉霄猛地抬起頭,重重吐了口氣。
他堂堂大少爺,到底為什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彈幕也在想這個問題。
身家百億繼承人,淪落山村修豬圈!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是黎小鴨的魔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