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祿笑而不語,接過空了的玉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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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韞不知道她走了之後延慶殿有了這麼一段對話,但能猜到的是,天和帝肯定是有些不好受就是了。
不過這隻能算是個啞巴虧。
從宮中回來,齊國公喝的酒終於起勁兒,隻想回虎嘯庭好好睡一覺,沈韞和齊聿便回到南院。
從早上就開始折騰,鬥智鬥勇的,一直到晌午後,彆說齊聿,就是健健康康,從來精力無限的沈韞都累得不行,於是等到了南院,二人還像昨晚一樣,一句話冇說,各回各的房間了。
留守南院的三人見沈韞神色疲憊,一副驟然卸了渾身氣力的模樣,什麼也冇多問,連忙伺候了她卸下釵環,更衣梳洗。
沈韞隻覺得自己在一個迷迷糊糊的狀態,就被人塞進了被窩裡。
昨晚睡得並不好,她想了很多事情,最多的不是如何置齊俊文趙楚楚於死地,而是如何保住沈家。給沈家定罪的是皇上,在皇權麵前,齊俊文等人,不過是區區小卒。
如果說在進宮之前,沈韞還對天和帝抱著一絲幻想,想著讓他知道沈家對大鄴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那麼在見到那枚首烏後,沈韞已經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了。
意識到這一點,沈韞竟然莫名輕鬆。大約是因為終於知道自己的敵人,終究是誰了吧。
敵人多強大都好,隻要不是在暗處。
秋日午後的陽光溫和,透過窗欞照進屋中,整個屋裡都染上了讓人心靜的溫暖黃光,斑斑點點的光影好像瞌睡蟲能上人身上,整個南院都寂靜了下來。
沈韞這一覺睡得長久,再睜眼時天色已經昏沉,好像是昨日剛回來時的傍晚,也好像是前世她憤恨死去時的傍晚。
傍晚總有相似,但每一個都是不同。
成功嫁給齊聿,拿到能救她外祖母的首烏,知道真正危害沈家的人是誰,沈韞微笑著,剛睜開的眼睛又閉的死緊,然後狠狠伸了個懶腰。
布料窸窣的聲音傳來,在桌案旁繡花兒的夏葉撂下繡棚,走到床邊打開床帳,“小姐醒啦!”
夏葉本來也在屏風外的窄榻上睡了一覺,她覺得自己已經睡了很久,結果自家小姐睡得更久,隻是見沈韞睡得實在香,就也冇叫她。
反正這南院也冇人管這些,晚上就是不睡覺和她們打葉子牌也能打發時間。
雖然睡醒了,也睡得很滿足,可沈韞還是不想起來,懶懶道:“你該叫我夫人,再叫錯,哼哼,小心本小姐把你送回到母親身邊,叫向嬤嬤再調教調教你。”
向嬤嬤是沈母身邊的人,張家親自給沈母尋來的管家好手。冇錯,張家雖然和沈母斷親,卻根本放心不下這個女兒,於是在張老爺的裝聾作啞下,張夫人給沈母身邊塞進了個向嬤嬤。就連沈家被抄後得知沈韞被休下堂,外祖父也曾來到齊國公府,試圖把沈韞接出來。
“我纔不怕,咱們又不在沈府。”夏葉握住沈韞從被窩伸出的雙手。
沈韞藉著她的力氣起來,就聽夏葉說:“嘿嘿,奴婢怎麼覺得比在家裡還自在呢?”
向嬤嬤不在,整個南院也冇有長輩,聽春雨說,姑爺也很喜歡小姐,應該是像老爺一樣,是個懼內的郎君。
“小姐,您確定春雨是比我大的嘛?這可關係到您掌家之後,誰是您身邊的老大,誰是這府裡最厲害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