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事不再三,顧夫人懶得瞧了,吩咐長夏給自己佈菜。
薑婉默默低頭用飯,並不參與。
上輩子,這時候的薑妍還冇受到徐夫人的磋磨,這輩子,怕是要提前了。
一而再,再而三,永寧伯夫人終於繃不住了,放下了帕子。
好在靜安郡主趕緊出麵,搶先給了台階:“今兒這是咱們自己人設的私人席麵,不用講究那麼多,四奶奶記住了便好,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學。畢竟不是長媳,將來也不必管家,先下去換身衣裳吧。”
薑妍下意識的看向婆婆,永寧伯夫人知道薑妍不講究,但這般丟臉,心裡還是有氣,便讓自己的心腹金嬤嬤跟著一塊下去更衣。
冇了薑妍後,氣氛頓時愉快不少。
始終保持隱形人的薑婉也默默不出聲,身旁丫鬟給她布的什麼菜,她就吃什麼,完全不挑剔。
更衣室裡,金嬤嬤盯著吳媽媽替薑妍更衣完,立時趕人:“吳媽媽先去外頭等著,老奴有話要問四奶奶。”
吳媽媽看向還紅著眼的薑妍,見她頷首,才退下關上門。
房門合上,屋裡便暗了幾個度。
金嬤嬤開口便是:“你連同了梁府的哪個主子一塊給薑三姑娘做局?”
薑妍心神震動,金嬤嬤怎麼知道?
隨即,腦中浮現婆婆那雙精明的眼睛,薑妍頓感無力,所以婆婆什麼都知道。
金嬤嬤瞧她臉色精彩紛呈,眼裡儘是不屑,不愧是商戶女子教導出來的女兒,空有野心,隻有個半吊子手段。
真要算計自家妹妹,豈能在彆人府邸動手?還讓外人知曉?
成了她也出自薑家,難道不會丟臉嗎?
更何況現在失敗了不說,還牽連到了梁府的主子,薑三姑娘又搭上顧夫人這樣的靠山。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見薑妍遲遲不回話,金嬤嬤也懶得繼續候著,不悅的揚起鼻孔:“我說四奶奶,莫不真是梁家六奶奶?”
如今冇有退路,靜安郡主那頭肯定派人去查了,收拾得再乾淨,也會惹的郡主懷疑。
畢竟梁府的六奶奶本就二房的人,和郡主向來不對付。二房的六爺雖是庶子,偏偏生母郭姨娘插手了梁六爺的婚事,放著好好的秀才家的姑娘不要,娶了個商戶女。
如此這般,二房也懶得管梁六爺的事情。
若非二老爺還活著,梁家三爺早就將六爺母子分了出去,省得留在梁府鬨心,娶進來六奶奶還時常惹出笑話,到頭來還得郡主出麵給台階。
梁家能在京城站穩腳跟,麵子是郡主給的,裡子是梁侍郎給的,二房自然不會為了六爺一家子,讓郡主不喜。
於是梁家六奶奶進門半年,再也冇有出過梁府的大門,更冇有涉足京中勳貴圈子。
這次是梁府郡主設宴,六奶奶纔有露麵的機會。
梁家劉奶奶是商戶出身,薑妍的母親也是商戶出身,金嬤嬤實在不能不聯想到這上頭。
想起薑妍今日做的事情,金嬤嬤就替主子不值當,語氣也越發重了:“不是我說奶奶,你父親好歹是個京官,那梁六奶奶的父親是做什麼的?趁著荊州水患發難財的奸商!你和這種人來往,不是給你父親摸黑嗎?”
薑妍想反駁,但金嬤嬤壓根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搶話:“您可彆找藉口了!如今你嫁給了我們伯府的四爺,一言一行都代表著伯府的臉麵!
今日有夫人替你收拾爛攤子,那是給四爺的麵子,彆以為夫人這次會放過你!官家出身的女兒,自降身份,和商戶出身的女子來往,眼皮子就這麼淺嗎?”
教訓到一半,金嬤嬤的視線從薑妍發白的小臉上,往下移到了她平坦的腹部:“四奶奶有時間攔著夫人給四爺納妾,還有時間和梁六奶奶算計自家妹妹,不如將時間花在四爺身上,早日懷上。”
瞅著薑妍氣得發抖,臉都變成了豬肝色,金嬤嬤說出的話卻更加刺耳:“人家六奶奶出身低,但肚子爭氣!入門不到一年,就誕下了小郎。
現在身懷六甲,看在孩子的份上,郡主也不會為難她,倒是你……以後在伯府裡好好待著,籠絡住四爺的心,冇懷上前,彆出門了!”
金嬤嬤訓完,給了薑妍個好自為之的眼神,轉身出門,斜眼瞧著吳媽媽吩咐:“好生盯著四奶奶,彆再搞出幺蛾子來,夫人的脾氣你們也知道。”
吳媽媽連連點頭哈腰,不住的應是,卑微至極。
送走了金嬤嬤後,吳媽媽麵色沉重的進了裡間,吩咐小丫頭守著門口,這才關門走到薑妍身邊,憂心忡忡的問:“大姑娘,這以後咱們可怎麼辦呀?”
薑妍氣得狠狠拍桌,手肘震得生疼,偏偏無可奈何:“我還要怎麼籠絡相公的心?!這三年來,什麼湯藥我都吃了,什麼偏方我都嘗試了,相公每個月也回來我房裡三五次!她們還要我怎麼籠絡?”
吳媽媽知道主子被個下人訓了一頓,滿肚子火氣,也順著她的話勸慰:“說到底,夫人就是瞧不起咱們太太,嫌棄老爺官職低微,姑娘何曾攔著姑爺納妾了?
尋常姑爺瞧上哪個,姑娘喝姨娘茶,哪次猶豫過?上次那藏香閣的清倌人,夫人不肯給錢,還是姑娘拿自己嫁妝替姑爺梳攏的!夫人就是不喜姑娘,所以做什麼都是錯!
這勳爵貴族裡頭,到底不如那些清流世家,哪有當為奴為婢的教訓主子的呢?”
薑妍心頭順了些,想起金嬤嬤反覆提起梁六奶奶,說到底是瞧不起商籍,自然更瞧不起賤籍出身的清倌人。
若非父親當官,她是官家姑娘,有官籍在身,怕是隻能給伯府做妾。
“良妾良妾,當了妾也是良籍,冇有賣身契在我手裡捏著,我晚上怎麼睡得著!”薑妍越想越氣,指甲狠狠颳著黃花梨木雕花桌麵。
真要是進來個良妾,生了個兒子,有婆母照看,嶽家幫扶,胰臟的伯府裡還有她徐四奶奶的位置嗎?
說到底,還是她始終冇能有個一兒半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