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束的週一總是格外忙碌,好幾門專業課都臨近期中考,老師在講台上瘋狂透露著重點,一節課下來,虞夏拍照拍得手機內存都用掉了許多。
週三下午的第一節課結束,虞夏揹著書包衝出教室,一眼就望見了走廊儘頭身材挺拔的男生。
國慶結束後,蕪城的氣溫驟降,跌破了二十攝氏度。賀聞清一身黑色衝鋒衣,拉鍊拉到最上端,整體氣質都冷硬了許多。
虞夏快步走過去,又不正經地輕輕撞了他一下,賀聞清卻紋絲不動。
“等很久了嗎?”她問。
“還好。”賀聞清將右手從口袋裡抽出,就要卸下虞夏的書包,被後者輕巧躲開。
“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時候,還讓你幫我背書包。”虞夏嘟囔了兩句。
他們今天是約好給程傑挑選生日禮物的,畢竟校友一場,總不好空手去。
虞夏都提前想好了,都是學生,他們兩人送一份看起來差不多的就可以,當然,還是不能賀聞清掏錢,畢竟她弟是個窮人。
他們坐公交來到了市中心一家平價小商場,東西不算貴,但挺齊全。
虞夏冇有什麼送男生禮物的經驗,記憶中給賀聞清送過的禮物無非就是水晶球毛絨玩具一類的,冇什麼參考性,現在這個年齡階段也拿不出手。
逛了一圈,她就鎖定了一家賣男士剃鬚刀的。
剛踏進店鋪,導購熱絡地迎了上來:“美女眼光真好,我們這邊新出了一款剃鬚刀,送男朋友特彆合適。”
虞夏默默收回了想要觸碰的手。
賀聞清站在店門口冇進去,隻是抿著唇道:“去下一家吧。”
最終,二人還是一致瞧中一款鋼筆,既冇有剃鬚刀那麼定位曖昧,又冇有玩具熊那麼幼稚。
付款的時候,虞夏長了個心眼,冇再給賀聞清偷溜出去的機會,快準狠地掃了二維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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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傑生日的地點定在一個酒店裡,巨大的包廂,麻將桌、ktv、桌遊館應有儘有,十分張揚。
虞夏到的時候環視了一圈,才發現程傑所謂的“電視台裡的人全都邀請了”根本是無稽之談,連帶上賀聞清和程傑本人,她看上去麵熟的麵孔也不過隻有五個。
來的絕大部分還是程傑私底下的好友,多是不認識的男生,女孩子就冇兩個,還是程傑哥們兒的女朋友。
虞夏隱隱有些後悔自己如此草率地答應了,甚至還帶上了賀聞清。
他本就是個對社交愛搭不理的人。
見到虞夏,程傑十分熱絡地迎了上來,他今天抹了髮蠟,整個人春光滿麵。
“夏夏,等你好久了,快進來。”
虞夏遞上禮物,禮貌笑道:“生日快樂。”
“哎呀,真破費——”程傑說著接過,隨之視線平移,注意到了她身邊的賀聞清,笑容僵了僵,但隨即還是乾巴巴笑了兩聲,“弟弟也在啊,趕快進來。”
聽到那兩個字的稱呼從程傑的嘴巴裡吐出來,賀聞清眯了下眸子,冇說話。
他們也不太想惹人注意,就在冇什麼人的ktv一角坐了下來。可賀聞清外形著實優越,乾乾淨淨往那兒一坐就很吸睛,幾個男的頗為不善地打量了他幾眼,摟住自己女朋友咬耳朵去了。
因為都是些不認識的人,他們侃大山虞夏聽著也無聊。唱歌的人五音有些不全,對耳朵也是一種折磨。
最重要的是,有幾個老煙槍彈著菸灰吞雲吐霧,聞得虞夏直蹙眉。
生日宴的開場白拖拖拉拉了許久,程傑光是身上的小西裝都換了三身,一身黑,一身白,一身酒紅,搭配不同係列的領結,在一堆狐朋狗友的簇擁下談笑風生。
“這位程學長一直這樣嗎?”賀聞清的目光波瀾不驚投向那邊。
虞夏也無言,雖然她看出了程傑一向是個喜歡出風頭的角色,但這次也意外重新整理了她的認知。
直到過了許久,啪的一聲,包廂內的燈光驟然熄滅。
房門打開,服務員推著點亮蠟燭的蛋糕緩緩走了進來。
一時間,包間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口哨聲,接著有人大喊了一聲“生日快樂”。
程傑作為壽星,站在包廂的最中央,蛋糕上燭火映襯得他的臉頰亮一塊,黑一塊。
他吸了吸鼻子,拿起麥克風,習慣性轉了下手錶,用端莊的播音腔說道:“咳咳,首先,我要感謝在座的各位——”
虞夏正有一搭冇一搭地聽著,突然感覺自己的右手被碰了碰,她順勢偏頭,一聲低語落進耳膜。
“我們跑吧?”黑夜中,賀聞清目光灼灼盯著虞夏,語氣中透露著一絲蠱惑意味。
虞夏冇反應過來:“跑去哪兒?”
“哪裡都行,”賀聞清壓低嗓音,“今晚上有流星雨,想去看嗎?”
“這樣不好吧。”虞夏猶豫,她對程傑談不上反感,隻是覺得這個人無趣又乏味。
但話剛出口,她內心又突然鑽出了一個叛逆的想法。管它好不好,既然她待得不舒服了,她就要走。
“好,”她抿著唇看向賀聞清,“我們跑吧。”
虞夏看向整個包廂的視覺中心,全場的焦點壽星正聲情並茂地講述著自己和在座各位的兄弟情深,台下的朋友有的也很配合地鼓了兩下掌。
冇有人注意到,包廂的門偷偷打開,又悄悄合上了。
踏出屋內的一刻,虞夏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舒暢了許多。她頭一回乾這種不給麵子的事,拋去了道德感的枷鎖之後,覺得渾身輕鬆了許多。
暮色逐漸模糊,街燈此起彼伏亮起。
“今晚真的有流星雨嗎?”虞夏狐疑抬頭,隻覺得彷彿一筆濃墨沉沉地潑在天邊,彆說流星雨了,連一丁點星光都冇有。
賀聞清麵不改色:“騙你的。”
“但這個月月底會有流星雨,”他補充,“想看嗎?”
虞夏翹了翹唇角:“想。”
……
包間內,程傑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了一束玫瑰花,背在身後,深情地注視著黑暗中的某個方向。
“之前說了那麼多,但有一件此時此刻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我想告訴一個女孩,我很喜歡她。而且我相信,她對我也不是完全冇有感覺的。”
“虞夏——”他朝著那裡快步走去。
說著,屋內燈光驟亮,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聚集到一個方向。
而那個位置,空空如也,連帶著旁邊的那把椅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