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錯話了嗎?還是賀聞清根本不想承認她是姐姐?
在她記憶中,賀聞清進入青春期以後似乎對於這種長幼的稱呼十分敏感,也許是因為虞夏本就隻比他大了三個月、卻占了個口頭上的便宜。
虞夏動了動唇,正想說點什麼,卻見賀聞清直接站了起來。他跨過一地的狼藉,往包廂門口走去,大家都玩得火熱,冇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隻有虞夏連忙起身,而賀聞清已經先她一步出了房間。
也許是在昏暗環境中待久了的緣故,推門的那一刻,虞夏不適應地眯了眯眼。
還冇等她看清賀聞清的方位,手腕處一股力道將她踉踉蹌蹌拽了過來,她整個人被迫一轉身,後背重重釘在了牆上。
陰影隨即落下,將她整個人籠罩起來。
驚呼聲還未出口,虞夏就覺得自己的下巴被另一隻溫熱的手強硬地托起。
她被迫對視上了一雙眼睛。
年輕男人有著雙極具壓迫感的眸子,極致的乾淨,卻攜帶著不經意察覺的冰冷。
她嚥了咽嗓:“賀聞清,你是不是喝醉了……”
回答她的,隻有縈繞在二人近在咫尺的距離之中淡淡的微醺氣息。
曖昧,迷離,又危險。像是懸在頭頂的一把長劍,在等待審判時刻的降臨。
賀聞清的目光緊緊鎖住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幾乎要將她灼穿。
已經數不清多少次了。
他無比憎恨這個稱呼,憎恨他和虞夏板上釘釘的姐弟關係。尤其是從她的嘴中說出來,就像是在一遍遍強調他們之間遙不可及的距離。
也許今天隻是點燃導火索一丁點火星,但足以令他壓抑在心底最深處的東西頃刻間潰塌。
這麼想著,他捏住她的手不由自主想更加用力一點,但尚存的理智告訴他不能把她弄疼。
賀聞清壓低一步,逆著光,麵容隱藏在陰影中,晦澀不清的神情翻湧著強烈的侵略感。
喉結上下滑動,唇角略顯輕慢地小幅度扯了下。
最終,啞出一聲悶笑。
“虞夏,你自己看清楚,誰是你弟?”
一瞬間,虞夏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從頭頂一直凝固到腳底,冷得厲害。
她不受控製地回想到那天在燒烤店發生衝突時,程傑情急之下未來得及說完的話。
從那些七零八落的字眼中,她很難去拚湊出一個她願意接受的事實。
她寧可此時腦中空白一片。
虞夏從喉嚨中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你在說什麼——”
也許是她的話讓賀聞清瞬間回過神來,嘴唇翕動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麼,卻像是被扼製住了喉嚨,完全解釋不了對方眸中的質問。
他隻得閉了閉眼,避開她的目光,低下頭。
賀聞清的下頜線繃得很緊,粗重的喘息聲在空曠的走廊迴響著,以掩飾彼此過分緊張的心跳聲。
虞夏注視著他被額前碎髮遮擋住的眉眼,縱使弓著背,也比她高上許多。
頎長的陰影籠罩在她頭頂,她像是溺在一個無形的囚籠中,卻冇有掙破的勇氣。
空氣更是如同悶絕窒息了一般,連光影的流動都變得無比晦澀。
許久過後,賀聞清緩緩撩起眼皮,目光所及之處,女孩細瘦伶仃的手腕被攥出了一圈深深的紅痕,而他自己的骨節由於過度用力而泛白。
他淡漠的眼底掠過一絲驚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