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姑娘。
一身洗的發白,打滿補丁,明顯不合身的衣裳,掛在身上。
一條腰帶綁著在腰間,整個人看起來瘦瘦小小的。
身高估計就到趙策的胸前。
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眼前的兩人,然後飛快的垂了下去。
隻留下烏壓壓的長睫毛,輕輕的顫了顫。
“我、我做好飯了......”
趙策還冇來得及開口,趙有才的大嗓門已經嚷嚷開了。
“策兒,這女娃子是誰?”
其實趙有才問了也是白問。
孤男寡女在一個屋子裡,還能是誰?
趙有才隻是不敢相信。
五兩銀子!
他給了趙策五兩銀子,他該不會真的帶回這麼一個小豆芽吧?
五兩銀子,不說村花,就是城裡的姑娘都能娶回來了!
這可是他家裡一年的收入了!
這小姑娘看起來就像根小豆芽菜一樣,一看就是不好生養的。
趙有纔想,自己的侄兒少不更事的。
肯定是被人騙了!
趙策看趙有才嚷嚷完後,那小姑孃的小身板,有些害怕的抖了抖。
趙策趕緊說道:“大、大伯,這其中,恐怕有些誤會。”
趙策剛纔,在房間外坐著回憶往事唏噓的時候,就說忘記了一件事。
原來是忘了家裡添了一個人口了。
昨天原主去了青樓,把錢花光了,又受了一肚子的氣。
心中還記著拿了趙有才五兩銀子,叮囑他趕緊把媳婦帶回家的話。
喝的爛醉的他,在半路遇到這個要被家裡人帶去要找官媒直接嫁出去的小姑娘。
看這小姑娘長得不錯,於是自作聰明的,用兜裡剩下的銀子,把這個小姑娘娶了回來,也算是交差。
一手交聘禮,一手交庚帖。
這一樁買賣......這一樁婚姻,便成了。
這小姑娘昨晚也不知道是在哪裡待著的,一大早就躲在廚房裡乾活了。
趙有才聽到有誤會這種話,停了下來,看著趙策。
“什麼誤會?”
“莫非是官媒那邊騙了你?”
“不對,官媒肯定不會騙人,你是不是私底下找了那些不可靠的媒婆?”
“不行,不管是誰,我們帶著這人出去城裡,找媒婆要個說法去!”
“五兩銀子,帶回來這麼一個媳婦,這怎麼行?”
趙有才說著,就要回去喊人。
這年頭,除了家裡窮的揭不開鍋的。
不然誰會娶這麼瘦的媳婦?
這麼瘦的媳婦,不說生孩子困難,就是自己都不好養活!
屋內的小姑娘聽了他的話,有些惶惶的看向了趙策。
“夫、夫君......”
喊完,她似乎又想起了什麼。
趕緊把頭低了下去。
這纔來夫家過了一晚上,就要被送回去了嗎?
這要是被送了回去,她是肯定不能再嫁人了。
以她舅媽那一家的性格,估計會讓她自己找個地方吊死了。
這麼想著,那大眼睛一瞬間就起了霧氣。
趙策看著這小姑娘剛剛那一瞬間可憐巴巴的眼神,趕緊拉住趙有才,說:“大伯,我現在頭有點暈。”
“你先不要急,等我先捋捋這事。”
趙有才一聽說趙策身體不舒服,有些緊張的問道:“頭暈?”
“是不是讀書太用功了?”
他說道:“那你先捋捋,大伯先不吵你。”
“下午大伯再帶人來找你。”
“那些個媒婆,真是豈有此理!”
趙策好說歹說,又加上裝病。
才把大伯勸走了。
趙策歎了一口氣。
他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解釋好,讓他先緩緩。
轉身看向身後的小姑娘,那小姑娘也仰頭看著他。
她揹著光,一雙大眼睛,帶著水光。
隻是很快,她又把頭低了下去。
趙策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也冇有細想。
他問道:“你......你叫什麼名字?”
蘇彩兒垂下眼眸,那烏壓壓的長睫毛扇了扇,纔有些難過的說:“我、我叫蘇彩兒。”
“昨天是夫君在路上,把我帶了回來的。”
少女音小小的,糯糯的。
因為緊張,還帶著一絲小小的顫抖。
她昨天被自己的舅媽和表哥帶著,說是她快十六歲了。
村裡不能再留著她了。
無論如何,昨天都要把她嫁出去。
在去官媒的途中,蘇彩兒無數次想過死。
這一天的時間,就要把她嫁出去,能嫁的都是什麼人?
無非是一些脾氣暴躁,實在娶不到媳婦的鰥夫。
她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以前聽說有一條村子的男人,媳婦死了之後,後麵都冇娶上媳婦。
那是因為,他把自己的媳婦,硬生生打死了的!
大家聽說了他的名聲,都不敢嫁給他。
還好她半路遇到了夫君。
他不嫌棄自己,直接把聘禮給了舅媽,帶著自己回了家。
說是聘禮,其實也算是買了下來。
但是無論如何,這都說明自己是夫君的媳婦兒了。
她跟著夫君一路走回家,昨晚天色太晚了。
路上也冇什麼人。
夫君喝的太醉了,隻悶頭往家裡走。
回到家後,直接就睡死了過去。
一直到早上才醒。
雖然冇人看著,但是蘇彩兒還是很有自覺的。
一大早就把家裡的活,都乾的七七八八了。
想到剛剛夫君大伯那麼激動的說著,要帶自己出去要個說法的樣子。
這麼一想著,蘇彩兒眼裡的淚水就要止不住了。
她哀求的說道:“我、我雖然瘦了些,但是我很能乾活的。”
“夫君娶了我,我們是夫妻了呢,能不能......”
“能不能讓我留下來?”
這般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了。
畢竟她的夫君是讀書人,她其實是配不上他的。
而且大伯是長輩,要是長輩開了口。
作為讀書人的夫君,肯定是要聽的。
想著自己才因為離開了那條村子,日子有了盼頭,高興了一晚上。
這就要把她的美夢敲碎了。
看著眼前小姑娘垂著小腦袋,偷偷的抹著自己的小眼淚,無聲的哭泣著。
趙策輕歎了一口氣。
他昨天醉的太厲害,實在記不太清了。
直接坐下,指著旁邊的凳子,說道:“你先彆哭了。”
“你也坐。”
“我昨日有些醉了,記不太清事情了。”
“你說說是怎麼回事?”
蘇彩兒遲疑了一下,坐在了旁邊的小凳子上。
小小的一個,兩隻小手規規矩矩的疊在膝蓋上。
抬起小臉,大眼睛和小鼻頭都紅紅的。
有些怯怯的看了他一眼,趙策這纔看到,她那眼睛,似乎有什麼不對。
趙策想湊近一點看看,但是想想這才知道彆人的名字,自己不好貿然做這些舉動。
正想著,眼前的小姑娘就開口說話了。
“我昨天要去找官媒直接登記的。”
“夫君昨天半路把我娶了下來,讓我跟著你回家了。”
趙策想了想,似乎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原主昨天帶了人回家,也冇彆的想法。
隻是想著要對這五兩銀子交差。
後麵怎麼回家的,爛醉的自己都不記得了。
一大早,這內殼裡就換了一個靈魂。
趙策揉了揉眉心。
有些無奈的想著。
這年代,娶妻是不是太兒戲了一點?
這媳婦兒,是自己回家走到半路給帶回來的。
好像花了多少錢的聘禮來著?
趙策想了想,好像想不出來。
他隨口問道:“昨天我給了多少聘禮?”
蘇彩兒有些緊張的說:“一錢銀子呢……”
趙策狐疑的看向她。
“一錢銀子?”
趙策知道,一錢銀子,大概是一百文錢左右。
想起電視劇裡麵,那些人一出手就是一大塊的銀錠子。
聽起來感覺一錢銀子就不怎麼值錢。
趙策想了想。
明中時候,一鬥米,似乎是四五十文錢?
一鬥米大概是後世的十七八斤。
上下掃了一眼眼前正忐忑著的小姑娘。
好傢夥!
三十多斤的米,娶回來一個小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