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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住了腳步,流雪也停住。
秦書意若有所思地望向侯府主院,他好像是編織了一張網,就等著自己一頭紮進來。
有時候她會覺得沈清看過來的眼神,太過深情,旋即又覺得,可能隻是風流浪子的逢場作戲。
他們認識不過月餘,互不知底細。
這樁交易,也脆弱地可憐,兩個月的時限,如今隻剩下不到一個月,其實再過一個月,他們就可以和離。
沈清實在不必為她做這麼多。
在危險環境中長大的秦書意,她會敏銳地發現危機。
但是這次好像直覺告訴她:他不會害她。
到現在為止,他握著上位者的權力,卻也冇有做過違悖她心意的事情,倒是幫她解決了不少麻煩。
但是,她也絕不會信任他。
七歲前她實在跟著身弱的的母親太過漂泊和淒苦,母親死後,她失去了所有的依靠,被秦府的夫人和二姐日日夜夜折磨。
是的,她不會死,但也失去了成為一個人的尊嚴和權利。
最後她決定不再這方小小的秦府偏院裡掙紮。
秦槐和秦夫人不知道的秘密是。秦書意的母親臨死前給她了許多的銀票,還有幾個莊子的地契,她都埋在了秦府那個偏僻的後院裡。
她也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銀票,她知道母親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是她從未主動問過。
就像有一次她以為自己睡了,於是低聲叮囑著外麵進來的一個黑衣人,道:“見到誰拿這個玉佩,就把他殺了。”
那是一枚和田玉的船扣,紋路清晰精緻,看著不像是中原的玉佩。
母親帶著懷中的胎兒去了,她知道,母親護她到了最後一刻,後麵的路,要自己走了。
她從鑽出秦家的狗洞開始,就決心要把自己活得更好,把命攥在自己手裡。
那一天,她發現了通往秦府門外的路,認識了柳一世和林若。
再過了幾個月,她重新挖出了地契和銀票,她要做自己的鋪子。
一開始,真的太難了。即便她是一個早慧的女孩,雖然大桓民風開放,女子獨自開館子的也不少。
但她的麵容實在是太稚小了。
她想了很久,便拜托林若挑了個身邊心腹的侍女,先是放出府去,然後才帶到秦書意這裡——便是任玲玲。
任玲玲最初和秦書意一同出去的時候,任玲玲便裝作和離帶著女兒的婦人,實則鋪子租不租,銀兩是月付還是年付,做香料生意還是做茶坊生意,皆是秦書意背後拿主意,任玲玲去出麵談。
任玲玲為人善良,家裡父母早已雙亡,出了府也無處可去。於是她儘心儘力,做幼年的秦書意的出麪人。
慢慢地,終於秦書意也長大了。她的生意,也終於全都立穩了腳跟,鋪子裡的人,也開始可以叫她一聲:“書老闆。”
往年她並不露麵。
她慢慢地紮下這個網,是要讓自己過得好,過得愈好,離當年那個看著母親死去而無能為力的小女孩越遠,她才能更安心。
當然母親當年要殺的人,她也會幫母親殺掉。
但是開了美錦樓五年有餘,姑娘們都冇有在任何權貴的身上發現船扣。
她不急,她不打算成親生子,所以她的一輩子還很長。
她不會因為身邊一個闖入的人就信任他。這輩子她信任的人,隻有柳一世和林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