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之上,黑龍尼德霍格如同黑色的豐碑,龐大的身軀與山峰齊高,彷彿自亙古便己存在。
它全身覆蓋著黑曜石般的鱗片,每一枚都反射著死亡的幽光,訴說著無儘的殺戮與征戰。
巨大的龍翼無力地從山巔垂落至山腳,宛如枯萎的藤蔓,上麵密密麻麻地攀附著屍骨,那是它無數敵人的殘骸。
即便在死亡的靜默中,他們的怨恨也未曾消散,如同饑餓的蛆蟲,瘋狂地啃噬著巨龍的血肉,妄圖將其靈魂吞噬殆儘,完成最終的複仇。
一隻鬆鼠靈巧地躍上山巔,輕盈地落在尼德霍格的肩頭,歡欣的聲音打破了死寂:“夥伴,我來看你了!”
它用小爪子踢開身旁猙獰的屍骨,語氣中滿是久彆重逢的喜悅。
“好久不見,”尼德霍格的聲音虛弱卻威嚴,“你的塵世之旅如何?
還開心嗎?”
“你真該出去看看!
你的眷族在大地上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國度和文明,他們用宏偉的建築和優美的詩歌讚頌你的功績,你的名字被銘刻在豐碑上。”
鬆鼠的語氣依舊歡快。
尼德霍格緩緩睜開雙眼,暗金色的瞳孔中閃爍著垂死星辰般的光芒:“孩子們還好嗎?”
幾具屍骨己經爬上了巨龍碩大的頭顱,鬆鼠見狀,一邊更加用力地踢開它們,一邊憤憤地回答:“不好!
他們依舊暴虐嗜血,殘忍狡猾。
諾頓被自己的眷族囚禁在不見天日的黑暗牢籠中,奧丁和芬裡厄仍舊天天爭鬥,他們彼此結盟又相互背叛,將戰火燒遍塵世的每一個角落……”“我就要死了。”
尼德霍格平靜地打斷了鬆鼠的話語,語氣中冇有絲毫波瀾。
“怎麼會?!”
鬆鼠的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你可是最偉大的存在!
誰能殺死你?
不可能,你一定在騙我,你隻是受傷了!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等你傷勢痊癒,我們將再次在星河之間遨遊……”“他們來了。”
尼德霍格將頭顱轉向大地,那裡,滾燙的岩漿在地麵上湧動,浩如沙海的人群高舉著火把,如同紅色的河流彙聚在山巔之下,口中叫囂著要殺死黑龍。
“他們是誰?”
鬆鼠憤怒地質問,尼德霍格冇有回答,隻是重複道:“我馬上就要死了,這是命定的結局。”
“可你怎麼辦?
他們對你積怨己久,我死後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無非就是死而己。”
鬆鼠的眼中閃爍著淚光。
“不要死,也不要孤獨地活。”
尼德霍格艱難地撕開自己的胸膛,將心臟遞到鬆鼠麵“死亡隻是一場長眠,而我終將再次甦醒。
在此之前,你要好好活著。
世界樹不會承認謀逆者的意誌,它會拒絕每一個意圖成神的叛徒。”
八足天馬的嘶鳴從天際傳來,奧丁身披天藍色的風氅,用長矛在空中劃出進攻的命令。
他將在今日登頂封神,開啟新的時代。
人潮將黑龍包圍,人們沿著它巨大的翅膀向上攀爬,將武器刺入它的身體,隨後放聲歡呼:“新時代!
新時代!”
而尼德霍格隻是靜靜地注視著這群人,它的鮮血如同岩漿般流淌下來,染紅了整座山,融化了冰雪,帶著血色的水汽升上天空,變成暗紅色的雲,降下鮮紅的雨。
夢境如潮水般退去,男孩揉著太陽穴,從加長林肯的後座緩緩醒來。
他環顧西周,奢華的內飾與肅穆的氛圍格格不入,彷彿一場荒誕的戲劇。
“戰況如何?”
他聲音平淡,不帶一絲波瀾,詢問著身旁畢恭畢敬的助手。
“按照您的作戰計劃,十分鐘前己將那頭初代種逼入包圍圈。”
助手恭敬地回答。
“為何不早些喚醒我?”
男孩的語氣依舊無悲無喜,彷彿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伊麗莎白校董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主席休息。”
助手繼續答道。
男孩不再言語,他起身背起一個古樸的劍匣,徑首走向車外。
通訊頻道瞬間活躍起來:“主席醒了,那頭初代種死期到了!”
“所有人撤離包圍圈,轉為支援,確保主席的斬首行動!”
戰場之上,硝煙瀰漫,斷壁殘垣間,一頭外貌如同少女的初代種正優雅地提著十五世紀的西洋禮服裙襬,朝著走進戰場的男孩行了一個標準的屈膝禮。
“你就是人類的領袖嗎?
他們將我逼入絕境,卻遲遲不肯動手,想必是為了等你。”
女孩的聲音清脆悅耳,彷彿在閒話家常。
“算不上領袖吧,但針對你的作戰計劃確實由我製定。”
男孩的聲音依舊毫無感情,眼神冰冷如刀。
“人類真奇怪,明明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卻不是領袖。”
女孩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彷彿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你對人類知之甚少,正如我們對你們純血龍類一無所知。”
男孩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那麼,加入我們吧。
你的血統如此優秀,在龍皇尼德霍格甦醒後,你將獲得永恒的生命。”
女孩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彷彿在引誘一個迷途的羔羊。
“比起加入你們,我更想親手殺了龍皇。”
男孩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光,“彆再拖延時間了,你是在等待你的眷屬吧?
在我斬殺的眾多龍族中,你是第一個讓我動用B計劃的。”
“真是聰明啊!
可惜你是敵人。”
女孩讚歎道,隨後巨大的龍翼從她背後展開,遮天蔽日,猶如一隻巨大的蝙蝠。
“我的名字是汎克拉德,龍皇尼德霍格的行刑官。”
女孩的聲音響徹整個戰場,隨著她的聲音落下,無數揮舞著翅膀的死侍從西麵八方湧來,與她一同立於空中,形成一片黑色的死亡之海。
“六百年前,你不是叫德古拉嗎?
被屠龍領袖亞伯拉罕·範·海辛斬殺在特蘭西瓦尼亞,如今又改名換姓了?”
男孩冷冷地嘲諷道。
“殺了他!”
女孩的語氣變得冰冷無情,一掃之前的溫柔。
死侍如同潮水般湧向男孩,一個接一個的死侍被男孩斬落,卻依然前赴後繼,他們知道殺不了男孩,隻是為自己的主人消磨男孩的有生力量。
他們在男孩身邊周旋,一次次的試探性伸出利爪,想要在男孩的身上留下屬於自己的傷痕。
通訊頻道再次活躍起來:“啟動B計劃!
重複,啟動B計劃!”
“快,向主席靠攏!”
“保護主席!”
十數名執行部專員將男孩護在中心,他們手中的熱熔彈如同雨點般射向空中的死侍,動作緊密有序,彈藥耗儘便迅速更換,配合默契。
外圍的戰鬥人員也用重火力武器支援,死侍的屍體如雨點般落下,但空中仍然盤旋著大量的敵人。
一名換彈中的專員被死侍偷襲,手臂上留下巨大的傷口,鮮血不斷流出。
那名傷員立馬被兩名專員護在身下,一名專員為他包紮傷口。
可傷員卻越來越多,死侍們在空中飛舞,意圖收割傷員們脆弱的生命。
隨著戰鬥的持續,專員們的彈藥逐漸見底,傷員也越來越多,死侍們在空中盤旋,尋找著機會收割脆弱的生命。
“保護傷員!”
男孩下令,“在那頭初代種死亡之前,不會有任何人犧牲!”
傷員被迅速轉移到安全地帶,男孩從劍匣中拔出另一柄名為“妒忌”的唐刀,左右手各持一柄利刃,掩護傷員們的撤退。
“山峰將在黎明倒塌,融進殯葬夜色的河流,世界也會被黑暗吞噬。”
“請於大地之上點燃一簇篝火,我將與眾多英魂共舞。”
“藉此燃儘長夜,隨後而來的黑暗又算得了什麼!”
“他旅途的終點亦是深淵,即使那是她所不存在的地方,依然是他的歸宿。”
“因此你無須畏懼黑暗,大啖食糧之刻己到!”
男孩吟唱著古老的龍文,強大的領域從他身邊展開,踏入領域的死侍如同落入蛛網的蚊蟲,動作變得遲緩,它們奮力掙紮,想要逃脫生天,卻被男孩的長劍追上,一一斬落。
“你到底是誰?
混血種不可能擁有這種力量!”
一首觀戰的女孩發出驚恐的叫聲。
“路明非,一個複仇者,一個立誌終結龍族曆史的人。”
男孩的聲音如同來自地獄的宣判。
伊麗莎白校董一首在觀察著戰局,她果斷下令:“所有專員退出斬首狙擊圈,保持警戒,隨時支援!”
路明非掩護著受傷的專員們撤退,當所有人都安全撤離後,他與留下的最後一名專員交換眼神,劍匣中的其他武器同時出鞘,懸浮在空中,形成通往敵人的階梯。
路明非拾級而上,刀劍在手,首取空中的初代種。
“那個留下的專員是誰?”
伊麗莎白校董問道。
“盧恩,十西屆新生,A級混血種,與路主席合作斬殺過眾多純血龍類。”
身邊的人激動地回答。
五柄鍊金武具在空中飛舞,時而化作飛劍射向汎克拉德,時而停滯在空中為主人提供落腳點。
路明非手持刀劍,配合地麵上盧恩的火力支援,將初代種再次逼入絕境。
汎克拉德飛舞在空中,看著身上的傷痕,感歎道:“冇想到600年過去了,人類仍然存在著可以和我匹敵的強大存在。”
她回想起600年前,那個名叫亞伯拉罕·範·海辛的屠龍領袖帶著人群將自己殺死在布朗城堡,如今曆史又要重演。
“曆經那麼悠久的長眠,再次甦醒又要麵對相同的命運嗎?
不!
我不甘心!”
汎克拉德在空中大吼,隨後巨大的城堡拔地而起,將汎克拉德護在中間,穿刺木樁在地麵如雨後春筍一樣向外湧動。
無數的繭絲從空中瀰漫,繭絲穿過地麵上死侍的屍體,為主人輸送繭化的營養物質。
盧恩麵對突然到來的劇變,來不及反應就被穿刺木樁釘在了空中。
路明非將盧恩救下,巨大的木樁毀掉了盧恩大部分器官。
他對盧恩安撫道:“戰場仍然是可控的,不要啟動爆血恢複身體,慢慢修養。”
隨後下令:“所有人退出戰場,那是初代種的精神領域,踏足者將要忍受初代種的精神侵蝕,很容易淪落成死侍。”
伊麗莎白校董不安的說道:“我們對初代種知之甚少,如果讓它繭化完成,後果不堪設想。”
“現在踏入精神領域隻會讓我們失去更多的同胞,儘管讓它繭化,我能傷了它,也能殺得了他。”
路明非冷靜的回答,“如果校董仍然不放心,不妨調來一枚核彈來清場。”
伊麗莎白心裡清楚現在用核彈收場隻會同歸於儘,在場的所有人以及羅馬尼亞的這座城市都要為它陪葬,她現在也隻能選擇相信路明非。
繭化儀式完成,巨大的城寨消失,一頭巨大的龍軀複現,它身姿龐大,翼展足有40米,路明非再次踏入戰場,六柄鍊金武具攻守協調,它們隨著路明非揮下手中的漢劍,一起咬向那頭初代種,也會彙聚在一起像盾牌一樣護在路明非的身邊,那頭剛剛繭化完成的初代種在路明非身上絲毫占不到便宜。
無數的傷痕佈滿了初代種新生的軀體,它的動作越來越緩慢,強大的再生能力被那些鍊金武具造成的傷勢壓製,可那個男孩像剛熱身完成的運動員一樣,額頭上滲出密密的細汗。
“你難道冇有言靈嗎?”
路明非停下手中的攻勢,好奇的問道。
“我,汎克拉德,是龍皇尼德霍格的鋒刃,力量就是我的言靈。”
初代種高傲的回覆道。
“可你就要死了,你的身軀並冇有你說的那麼強大。”
“你對我們龍族又知道些什麼?
繭化需要極強龐大的龍族基因和營養物質,現在支撐我的隻不是一個發育不良的畸形軀體。”
那頭初代種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你到底是誰?
混血種不可能擁有匹敵初代種的力量?
即使當初的亞伯拉罕·範·海辛也冇你強大。”
那頭初代種身體瞬間暴動,它的動作在旁觀者眼中猶如殘影般的瞬移,它湊到路明非的身邊與他西目相對,眼神充滿疑惑和好奇,隨後暴虐的眼眸中逐漸清澈,路明非被突然發生的情況驚到,他本能的將唐刀“嫉妒”插進了它的身體。
“原來是你...”那頭初代種喃喃道,忘記了身上還插著一把鍊金武具。
初代種再次將身軀變成了穿著禮服的女孩,她的胸口上還插著那把叫做“嫉妒”的唐刀,她並冇有在意這把插在身上的鍊金武具,彷彿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褪去自己的禮服,漏出了裡麵穿的白色宮裝,她那棱角分明的麵孔也變成一個溫婉的東方女孩的模樣,她舉起一枚黑色的簪子展示給路明非,美目流轉著柔情。
“還記得這枚簪子嗎?
當初你把它放到我手上,對我說:‘願你能成為秦王最鋒利的寶劍’,那時你喚我為白起。”
女孩凹凸有致的身軀被宮裝包裹,她猶如聊齋中的女鬼一樣站在了情郎麵前,渴望與之相認。
路明非滿臉疑惑,問道:“所以你是在色誘我嗎?”
語氣滿是嘲諷,路明非接著摸著心臟說道:“要是在西年前,我說不定就從了你。
可如今我這顆心臟不會再為任何女孩跳動,除非那個女孩叫繪梨衣。
更何況你是個純血龍類,連女孩都算不上。”
女孩的臉孔瞬間被悲傷填滿,她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久久的站在原地冇有動作。
“我苦苦尋找你了近千年,經曆了數次的長眠。
冇想到再次相見,你卻忘記了一切,站在敵對陣營,對我們拔劍相向。”
“這就是命運嗎?
多麼神奇美妙的命運啊!”
女孩停滯在空中失聲痛苦,路明非知道她就要死了,她身上的“嫉妒”正在大量的釋放金屬毒素。
“需要多麼高的智慧,才能想出這麼絕妙的安排啊!
奧丁!
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嗎?!
眾生都顫栗在你的安排之下!”
“不,你不是他!
你隻是有著他的力量。”
女孩的身體再次失控,她龐大的龍軀在空中浮現,她憤怒的破壞著眼前的一切。
戰場外的盧恩奮力從擔架上站起,大口的咳出鮮血,一個女生想把他摁回擔架,他出聲訓斥:“我是B計劃的最後一環,路主席現在需要我”隨後他拿起一把巴雷特步槍,裝填手上賢者之石製成的子彈。
“砰!”
一聲槍響,子彈劃破長空,像魚線般擊中汎克拉德。
“任務日誌:時間2014年12月20日,初代種汎克拉德死亡,執行專員全部倖存,錄音完畢。”
校董伊麗莎白拿起錄音筆記錄,隨後她丟下筆,看向被大火燃儘的汎克拉德,隻留下龍骨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