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弦既然動手,就不會留下活口。
在場的其他弟子甚至都冇來得及反應溫幕因的死,就悉數在魔氣的摧殘中化成肉泥,他們修為太低,因此死相一個比一個淒慘猙獰。
於曦哪裡見過這種慘烈的場麵,她怔愣地看著,直到鐘弦攏了攏裹著她的衣服,她纔有些呆呆地抬了頭。
“害怕了?”
鐘弦注視著她多了幾分茫然的眼,意識到什麼,輕聲道。
鐘弦的眼睛睜開時,眼內的咒文就會形似扭曲瘋狂的鬼怪,看久了彷彿都能聽到厲鬼淒厲的慘叫,再加上他臉上的密集的咒文和已經乾涸的血漬,怎麼看怎麼恐怖。
他從於曦眼裡看到了自己的模樣,頓了幾秒,緩慢的消除掉臉上的咒文,周遭的魔氣也在同時消散。
他冇照顧過小孩子,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如何,因此殺人的時候並冇想到去遮掩什麼。
但仔細想想,他像於曦這麼大的時候,如果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麵應該也是會害怕的。
【完蛋了完蛋了,小半妖一定被嚇壞了,她要是不跟我走了怎麼辦?我難道要把她敲暈帶回去?她這小身板一巴掌敲下去會不會直接碎掉啊?】
鐘弦正暗自懊惱,誰想於曦卻搖了搖頭。
“不怕。”她道。
何止不怕,她現在的心情超爽是怎麼回事!
墟雲宗的這些人從未將她當做人看過,被他們的惡意包圍時,她下意識還是選擇了忍耐。
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做纔算顧安說的以牙還牙,現在的她也冇有那個能力。
但是鐘弦給她展示了!
看著傷害過她的人無比淒慘的死去,好像、好像比想象中的更讓她感到高興和暢快……
於曦心情好,無意間還衝著鐘弦笑了一下。
她笑起來時晶亮的圓眸會微微彎起,溺入夏夜星點,一對狐耳歡愉的抖了兩下,耳朵尖的絨毛軟綿綿的,像是要撓在人心上。
鐘弦習慣了被人恐懼,忽然對上於曦不帶任何排斥甚至還有些親近的笑,反倒讓他不知所措了起來。
屏住了幾秒的呼吸,回神時,他的手已經捏向了於曦的臉,想更瞭解這個新奇的小東西。
於曦的臉小到他一個巴掌都能包住,捏上去時指腹間傳來溫暖的溫度,觸感柔軟,稍微用點力好像就能碎掉。
隻是這張臉已經被凍傷了,本該光滑的皮膚摸起來時還能摸到被凍傷的瘢痕。
【要儘快給小傢夥多找幾件保暖的衣服才行,可不能再讓她凍著了。】
他抱著於曦的手更緊,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麼,朝著雪地的某處看去。
很快,一縷魔氣冒出,同時帶著的還有一塊暗綠色的玉牌。
他正需要這東西,就有螻蟻給他趕著送上來了。
不過螻蟻可冇有和他做交易的資格,殺了溫幕因,他照樣能得到他想要的。
最後確定了一遍在場冇有活口,他立刻離開了這兒。
他還要幫小半妖找衣服穿呢,可不能再耽擱時間了,不然等會兒麻煩的傢夥追來他的小半妖就又要挨凍了。
不知不覺間,鐘弦已經理所當然的把於曦劃爲了他的。
而在他離開後不久,墟雲宗的人果然就找了過來。
溫幕因是墟雲宗重點培養的弟子,身上有做定魂的標記,他一死,墟雲宗那邊立刻就知道了。
作為溫幕因的師尊,穆蕭然是最先趕到的。
他一身白衣,騰空而來,降下時周遭的雪彷彿都陷入了靜止。
磅礴的靈力呼嘯著捲起地上的積雪,很快,差點被暴雪掩埋的的慘烈場景就清晰地暴露在了眾人眼前。
遍地都是已經看不出人形的爛肉,赤紅的血已經浸透了整個雪地,濃鬱的血腥氣連極寒的冷意都要蓋過。
後麵趕來的弟子驚悚地看著眼前的畫麵,有的直接捂住嘴,不受控的乾嘔了起來。
意誌力強一些的弟子已經走進了屍體間,想要幫他們收屍並尋找溫幕因的位置。
“穆長老!溫師兄他、他——”
有弟子終於找到了溫幕因被腰斬的屍體,他尖叫出聲,想到溫幕因平時溫柔待人的樣子,怎麼都無法開口說出他的死狀,隻哽嚥了起來。
穆蕭然很快來到溫幕因的屍體前,俊朗又冷硬的麵上已經不見了半分神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這會兒一定是怒極了。
“是魔族。”
他一開口,威壓降下,周圍無一人還能抬得起頭。
但眾人還是清楚的聽到了穆蕭然的話。
魔族!
想到溫幕因這樣好的人被魔族殺死,他們對魔族的恨意在這一瞬簡直到達了頂點。
“長老,我們一定要為溫師兄報仇!”有人叫喊出聲。
而穆蕭然卻並未迴應,隻是動了動手,湧出的靈力立刻牽引著溫幕因的身體,將他被斬斷的身體緊緊貼合起來。
其他弟子他可以不在意,但溫幕因是他的內門弟子,他希望溫幕因可以留一具全屍。
殺死溫幕因的魔族絕對不是凡輩,恐怕是魔尊的親傳弟子之一。
穆蕭然正準備尋找鐘弦的方位,誰知身側卻猛然傳來了怪異的靈氣波動,彷彿有人的魂魄正在被什麼看不到的東西劇烈撕扯。
他看向波動來源,就看本來早該氣絕的溫幕因竟然突然睜開了眼睛。
下意識認為是鐘弦設下的陷阱,可溫幕因的魂魄並未沾染魔氣,身魂也是一體,也不像是被外來魂魄侵占了身子。
“曦曦……”
溫幕因的瞳孔還未聚焦,含著血的眼淚卻先從眼眶裡湧了出來。
他像是陷入了某種夢魘,雖然睜著眼睛,可卻並未看向什麼,隻能聽到他不斷的囈語似的低喃:
“曦曦、曦曦,對不起,不要死……”
他一發出聲音,穆蕭然立刻皺起眉,周圍的眾弟子也被嚇了一大跳。
“溫師兄?!”
有弟子撲過來喚了幾聲,見溫幕因隻是不斷的望著虛無低喃,並冇有對他們做出迴應,他們隻能焦急地看向穆蕭然:
“長老!溫師兄他還活著!他是不是想給我們傳達什麼資訊?”
可溫幕因的聲音太輕了,再加上身體的僵硬,在場誰都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穆蕭然也是第一次遇到起死回生這種荒誕的事情,他猶豫片刻,到底還是抬手道:
“先帶他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