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母女倆人度過一個溫馨的下午，沈夫人便離開了。

臨走前，她摸了摸沈楠的頭，道:“明天你大哥會來看你，我走了。”

“真的？”沈楠順勢仰了仰頭，如同一隻求抱抱但又莫名慵懶的貓，“大嫂不是要臨盆了嗎？”

沈夫人:“嗯，醫生說還有半個月，正在這家醫院住著呢。你大哥就尋思著來看看你。”

沈楠“哦”了一聲，歎道:“希望一切順利。”

沈夫人:“會的，你也是。”

沈楠笑了笑，隻道:“嗯，媽媽再見。”

那夜，沈楠在入夢前想:

爸爸媽媽，大哥大嫂，二哥和未來二嫂，還有我快出生的侄子侄女，我永遠愛你們……所有人。

所以你們都要健健康康的啊，連著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

·

幾天後，沈楠體內癌細胞突然增多，病情惡化，急需做手術。

在病床做準備時，沈楠看著玻璃窗外麵露憂色的家人，勉強露出一個寬心的笑容。無聲道:“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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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頭頂的手術燈被打開，刺目的光避無可避，映在沈楠平靜無波的眼底。

在麻醉藥的作用下，她很快感到大腦熟悉的暈眩昏沉，但又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體內生命的流逝。

就和那變異的癌細胞一般，無法阻止。

沈楠也害怕死亡，可當真正麵臨死亡時，卻有一種如釋重負，終於解脫了一般的感覺。

在得知自己身患癌症時，她也有過難以置信，彷彿天塌下來一般的崩潰，但又不願家人憂心更多，便故作堅強。

後來，慢慢的，她自己也看開了，人生苦短，應當及時行樂，把以前迫於生活壓迫，冇時間做的事體驗一遍後，沈楠便覺此生足矣。

唯一愧對的便是她的家人。

這一年裡，她難熬，她的家人亦是如此，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也許死亡也是好的吧。

患癌期間，父母冇有一天鬆懈過，兩位哥哥也在四處奔波勞累，想方設法給她治病，大嫂身懷六甲，還變著花樣做好吃的給她……

而自己唯一能做的，隻是每天在他們麵前多笑一笑。

可心頭有一把久落不下的懸劍，它不落，人也不得安寧。

自小在家中相親相愛的氛圍中長大，一家人彼此扶持，彼此守護。但也正因為如此，沈楠更覺對不起家人。

二哥與二嫂的爭吵，十次有三次都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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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心跳停止，一旁機器刺耳的響聲，沈楠眼裡的光彩漸漸熄滅，隻覺眼皮重如千金巨石，直打著架。

她釋然，乃至有些慶幸地想:

終於可以死了……

她想笑，可血液停流，大腦缺氧，連平時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都做不了。

那就這樣了吧……

沈楠眼簾顫了顫，緩緩閉上雙眼。

但又轉念一想:

可人死後會去哪裡呢？她會遇見三哥嗎？

想到這兒，沈楠又在心裡似是嫉妒似是不滿，又似是無奈地歎息一聲。

三哥那時候應當死的很快，是冇有痛苦的吧？不像她，還被折磨了這麼久，真不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