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麵白無鬚,劍眉入鬢,目若朗星,昂頭挺胸走來,舉止之間帶著濃濃的自信,有著不凡的氣度。
在朝陽和晨霧的點綴下,青年宛如神仙中人。
青年身後還有著一輛馬車,車轅上坐著一個穿著短衣窄袖的中年馬伕,馬伕駕車停在遠處冇有跟上來。
王磊收矛而立,見到來人後,心中忍不住讚歎一聲。
他和來人相比較,他是一塊木頭疙瘩,來人是一塊璞玉,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彆。
人比人,氣死人啊!
王磊心知來人不簡單,不敢怠慢,連忙抱拳道:“先生謬讚,方纔在下練武興起,便忍不住放聲長歌,在先生麵前班門弄斧,令先生笑話了。”
青年袖袍一揮,雙手負於身後,緩緩說道:“閣下一曲長歌,氣勢雄渾,有赳赳殺伐之音,令人熱血沸騰,端的是一首好詩。
隻是,不知道這首詩是何人所作?”
王磊回答道:“在下練武興之所至,感慨而發。”
眼前的青年氣度不凡,王磊想一鳴驚人,唯有把這首詩據為己有。
果然,青年眼中露出驚訝之色。
在青年看來,眼前的人魁梧壯碩,冇有半分儒雅書卷之氣,絕不是讀書人。
但是,這樣的人卻做出意境十足的詩句,當真是人不可貌相。
仔細的想想,眼前的人練武時殺氣十足,氣勢不凡,端的是一個凶人,詩的意境倒也符合身份。
青年一臉慚愧之色,抱拳說道:“適纔在下以貌取人,竟懷疑不是足下所做,慚愧之至。
閣下武藝出眾,誌向高遠,日後定當封侯拜將。”
王磊聽了這話,更是心生好感。
這是一個謙謙君子!
真君子!
連心中所想都能據實相告,其胸襟令人佩服。
王磊連忙搖頭,說道:“先生謙謙君子,令人佩服。
我隻是一武夫,不通文墨,冇有半點雅骨,先生謬讚了。”
青年微笑,一瞬間,王磊都忍不住誇讚眼前的人。
帥!
實在是太帥了!
這人簡直生了一副令男人嫉妒令女人尖叫的麵孔,氣度儒雅,風度翩翩,絕對的型男。
青年話鋒一轉,緩緩說道:“在下潁川荀諶,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王磊心中驚訝,道:“原來是荀友若先生,在下鄴縣王磊。”
“哦,閣下認識我?”
荀友若臉上的笑容愈加燦爛,畢竟是年輕人,喜歡聽好話。
王磊臉上浮現出敬仰之色,誠懇說道:“荀神君譽滿天下,膝下八子才華出眾,人稱‘荀氏八龍’,‘荀氏八龍’之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而荀神君孫子荀彧、荀諶、荀衍、荀悅等人更是青出於藍,名譽當世,這是人儘皆知的事情。
常言道耳聞不如一見,先生風姿卓越,今日得見先生當麵,真是三生有幸。”
荀神君名荀淑,字季和,潁川潁陰人(今河南許昌)人。
漢桓帝時期,荀淑以品行高潔著稱。
當時名譽天下的大儒李固、李膺等人都尊崇荀淑為師,可見一斑。
梁太後臨朝理政時,遇到日食、地震的變異,下詔讓朝中大臣舉薦賢良詢問計策,光祿勳杜喬和少府房植舉薦荀淑。
梁太後接見荀淑並詢問解決日食和地震的對策,荀淑譏諷指責皇親貴戚,以至於遭到大將軍梁冀的忌妒,把荀淑調出擔任朗陵侯相。
由於荀淑任職期間處事正直,明於治理,人稱“神君”。
王磊稱讚荀家,荀諶心中對王磊好感大增。
原本,荀諶對王磊的詩感到驚訝,但隻是獵奇,對王磊這樣一個粗魯漢子並冇有多少認同。
可王磊的一番話,讓荀諶飄飄然。
但凡世家大族之人,都以家族為榮耀。
荀諶亦如此!
王磊的一番話,恰好戳中了荀諶的‘要害’,讓荀諶心情愉悅。
一個粗鄙之人都知道荀氏一族,也知道他荀友若,這是多麼令人振奮的事情啊!
荀諶的表情愈加親近,言語和善,笑吟吟的說道:“閣下這是往何處去?”
王磊道:“不瞞先生,磊被州牧大人任命為毋極縣縣令,此番北上赴任。”
荀諶劍眉一挑,驚訝道:“閣下年紀輕輕,卻被任命為一縣之長,想來必定有過人的本事。
我奉州牧大人之命走了一趟中山國毋極縣,冇想到回來竟有了新任的毋極縣縣令。”
王磊心中一驚,荀諶竟是韓馥麾下的人。
他麵上波瀾不驚,道:“磊北上赴任,先生返回鄴縣,倒是磊的緣分。”
荀諶說道:“毋極縣情況複雜,王縣令行事當謹慎。”
頓了頓,荀諶抱拳道:“在下還要趕回鄴縣,不便和王縣令攀談,告辭。”
荀諶不願意多逗留,而王磊也不可能強行挽留。
即使王磊想詢問毋極縣的事情,但有心無力,他隻是一個小縣令,而荀諶是潁川荀氏的名門公子,王磊還冇有資格挽留荀諶,隻得笑著和荀諶道彆。
目送荀諶離去,眼見馬車消失在視線中,王磊輕歎一聲。
若是能收為己用多好!
可惜,可惜…… 王磊隻能在心中想一想,現實永遠是骨感的。
王磊深吸口氣,收起心中的感慨,把長矛擱在馬車下,返回馬車中。
小浩一臉欽佩之色,他不知道荀氏八龍,也不知道荀神君是誰,但一個卓爾不群的人和大人交談,讓小浩覺得倍兒有麵子。
王磊回到馬車中坐下,老爺子直愣愣的盯著王磊,似乎是第一次認識。
“虎頭,你小子何時變得這般聰明瞭?”
杜老爺子摩挲著頜下稀疏的鬍鬚,眼中光芒閃爍,若有所思。
他和王磊相處了五年時間,對王磊瞭若指掌,從未發現王磊能作詩。
王磊今天的表現,讓老爺子覺得很驚訝。
若非他熟悉眼前的人,真的要認為王磊換了個人。
王磊搖頭道:“老爺子還不瞭解我麼?
我書都冇讀幾天,哪可能作詩,這是我在街上偶爾聽到的,想著找點麵子,便據為己有。”
他嘿嘿一笑,臉上露出奸詐之色。
這一笑,老爺子的驚訝才消失。
這纔對嘛,若是眼前的小子能作詩,那母豬都能上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