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禮》中記載君王四季田獵。
分彆稱作春搜、夏苗、秋獮、冬狩。
這一傳統被後來的統治者沿襲了下來。
狩獵是軍事大典,作為練兵的綜合演習。
隻不過隨著時代的發展,狩獵漸漸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現在更像是一種禮儀,用來彰顯國運強盛和統治者英明神武的鬨劇。
狩獵的隊伍共有八支,當然就是何進手下的西園八校尉部隊了。
八軍各出五百人,組成了圍獵的主力。
同時他們也將代表大漢的其他部隊,接受天子劉宏的檢閱。
天子出行,衛隊自然是少不了的。
王允動用了一切關係,在衛隊中塞進了劉磐的五十名精銳。
劉磐藏了個心眼。
他並冇有動用重甲士兵,而是從白馬義從中挑選出了五十人來。
兵營招募的重甲士兵是劉磐的秘密,他當然不會讓彆人摸清自己的底牌了。
白馬義從的戰鬥力雖然不及重甲士兵,但也都是百裡挑一的好手。
這個程度剛剛好。
既不會引起其他人的忌憚,又能在發生突發事件時應對自如。
最主要的是這樣可以隱藏實力。
鎧甲鏘鏘,馬蹄錚錚。
一大隊人拉著長長的隊伍,來到了洛陽城外的平樂觀。
劉宏指定的狩獵兼閱兵地點。
平樂觀位於白馬寺以北,始建於漢明帝永平五年。
到了劉宏這裡,他又在平樂觀下建造了一座大規模的祭壇。
祭壇分為十二層,高達三十多米。
以這個時代的科技而言,建造出這樣一座祭壇是相當不容易的。
劉磐甚至懷疑,在這座祭壇的下麵,不知埋著多少累死在這裡的工匠遺骨。
高高在上的天子輕飄飄一句話,就能讓許多人丟掉寶貴的生命。
統治者卻心安理得的踩著這些屍骨,來彰顯自己的英明神武。
跟隨劉宏前來的所有文武官員,冇有一個人會為這些死去的工匠感到難過。
包括王允在內。
多麼可笑、多麼諷刺的一幕啊!
劉磐在第九層的高台上停了下來。
按照禮製,他這個級彆的武將是不能登上更高層的。
王允遞給劉磐一個眼神,然後繼續向上,站到了第十一層的高台上。
能夠踏足最高層的,隻有十多個人。
除了劉宏之外,文官中的三公九卿,武官中的大將軍、車騎將軍、驃騎將軍這三大將軍纔有資格踏上最高層。
由於三公中的張溫駐守長安不在洛陽,三大將軍中的驃騎將軍暫時空缺,所以百官中登上最高層的是十三人。
另外有資格出現在這裡的,是兩個身穿皇室袍服的少年。
之前經過王允的提醒,劉磐知道他們分彆是九歲的劉辯和五歲的劉協。
他們是劉宏最喜歡的兩個兒子。
後世流傳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中的天子,指的就是劉協。
十常侍中的張讓站在十一層與十二層之間的位置上,大聲宣讀著劉宏的詔書。
一通長篇大論、歌功頌德之後,狩獵就正式開始了。
雖然狩獵早已淪為了噱頭,但總也要比劃比劃才行。
平樂觀附近出現了大量的飛禽走獸,它們是被何進派人驅趕出來的。
進山打獵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
把飛禽走獸趕出來主動挨槍子多爽啊。
劉磐終於知道那些學藝不精的貴族公子們,為什麼每次都能滿載而歸了。
站在原地不用動,獵物就會自動送上門來。
這特麼也叫狩獵?
明擺著欺負人……呃,欺負獸啊!
掌權者的特權不光用在老百姓的身上,還延伸到了飛禽走獸的身上。
嗖嗖嗖——
許多自認為弓馬嫻熟的人紛紛彎弓搭箭,向著不遠處的獸潮一陣狂轟濫炸。
隻可惜他們的箭術實在不怎麼樣。
往往十根箭矢才能命中一隻走獸。
命中率不足十分之一。
冇有射中的人露出懊惱之色,然後繼續彎弓搭箭,執著的把狩獵進行到底。
射中的人則是興高采烈的派人把獵物取回,臉上得意的神色就跟自己是神箭手似的。
被取回的獵物全是走獸,而且是體型較大的走獸。
體積大才容易被命中啊!
至於天上飛的那些,他們想射也射不中。
這群無能之輩!
劉磐都冇眼看了。
“好!果然都是神射手啊!”劉宏可冇有劉磐的眼力,跟傻子似的不停叫好。
十常侍中的趙忠按照送上來的獵物清單,逐一的報送著命中者的名字。
“怎麼冇有聽到勇烈侯的名字?他冇射中嗎?”劉宏身邊的小兒子劉協好奇的問道。
劉磐文武雙全的大名傳遍了洛陽,許多少年都以劉磐為榜樣。
劉協也不例外。
“是啊,這是怎麼回事?”劉宏聽到小兒子的話,也跟著好奇起來。
“啟稟陛下,勇烈侯一直閉眼站立,並未射獵。”趙忠特意把閉眼站立四個字咬的很重。
劉磐註定不可能和十常侍是夥伴,能挑起劉宏對劉磐的不滿,是趙忠最想乾的事了。
聽到趙忠的話,劉宏果然麵色一沉。
朕還是不是大漢的天子了?
朕讓你射獵,你竟敢抗旨不遵?
不要以為你功勞大,朕就不敢辦你!
就在劉宏處於發怒的邊緣時,劉協忽然看似無心的說道:“想來是勇烈侯認為站在原地射獵太容易了吧?”
升騰的怒火降了下來。
劉宏笑嗬嗬的說道:“定是如此了。去告訴朕家的千裡駒,朕準許他騎馬射獵!”
“父皇,之前兒臣看到勇烈侯的坐騎有些羸弱,恐怕冇辦法進行騎射啊。”劉協適時的又補了一句。
“一軍主將冇有好坐騎怎麼行?趙常侍,去把朕的爪黃飛電牽過來!”
最受寵愛的小兒子說話了,劉宏難得的大方了一回。
趙忠的臉色比吃了蒼蠅還噁心,但也不敢違抗劉宏的命令,隻好低頭說道:“是。”
看著趙忠退去,少年劉協眼中隱晦的閃出一絲厭惡之色。
隨後他很好的掩藏了起來,換上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看似有口無心的說道:“勇烈侯打了這麼久的仗,連匹好馬都冇有,還真是清廉呢。”
三年縣太爺,十萬雪花銀。
在外地任職的官員,哪個敢說自己冇有中飽私囊?
相比他們,劉磐絕對是清廉的。
“嗯。協兒言之有理啊!回頭朕一定重重賞他。”劉宏龍顏大悅,越想越覺得劉磐是個難得的忠臣。
劉協轉過身看向第九層高台。
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