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偉接到出征命令的第二天,張禮就已經把一萬擔糧食準備妥當,運到了王家村,而且兵器鎧甲等軍隊的裝備也一併送來。
“主公,看來這張郡丞辦事能力還很強呀!這麼多東西,隻準備了一天時間。”廖化看著這些東西,高興地說。
“是啊,我也冇想到這麼快!”丁偉仔細的檢查了一下,糧食是上好的新糧,鎧甲兵器也都是優質的。
“主公,一天時間,根本就準備不了這些,屬下曾經做過押運糧草的兵丁,這些東西,至少要準備五天,一天時間就運過來,除非是提前準備好的。”韓勇一邊清點,一邊說。
“提前準備好的?”丁偉回味著韓勇的話,總覺得哪兒有一些問題,但就是一時之間找不到。
“稟報丁將軍,蘇家管家求見!”丁偉正想著,一個兵丁跑過來說。
“蘇家的管家?可是蘇長史家的?”
“正是!”
“請他過來!”
“是!”不一會兒,這位兵丁和一個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一起走了過來。
“小人蘇忠,參見丁將軍。”
“蘇管家找我有何事呀?”
“我家老爺今晚請丁將軍去府赴宴,還望將軍能賞光。”蘇忠又施了一禮。
“哦……”丁偉突然想起來,蘇芳要讓他的兒子做自己軍中的書佐,看來今晚設宴與此有關,他正好也想好好結識一下蘇芳,“好,請蘇管家回去回覆蘇長史,丁某一定到來!”
“如此,多謝丁將軍!”蘇忠再施一禮,轉身離開。
晚上,丁偉帶著周倉和兩名護衛來到蘇府。蘇家在北海郡雖然不是最大的世家,但卻好幾代人都有做官的,無論是名望還是財力,都比張家要大。
進了大門之後,丁偉感覺,這蘇府比孔融的府邸還要大,而且建築方麵也更講究,假山亭台隨處可見,雖然已是隆冬,但景緻依舊怡人。
“丁將軍光臨寒舍,讓府中蓬蓽增輝,老夫有失遠迎,罪過,罪過呀!”在正廳的門口,蘇芳滿臉堆笑,看到丁偉,趕緊迎了上來。在他的身旁,站著一位青年,二十歲左右,一身文士打扮,長得眉清目秀。
“蘇大人,承恩乃是晚輩,您直呼名字即可。”丁偉拱手施禮,但他心裡卻一陣好笑,這還叫寒舍呀,放到現代肯定是貪官。
“那如此,老夫就托大了。”蘇芳對丁偉的回答很滿意,“此乃犬子蘇林,曾也讀過詩書,現己二十,和承恩相比,相差甚遠,就讓他在軍中做一書佐,早晚跟承恩曆練一番。”
“蘇林?”丁偉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可是一時卻想不起來。
“文通見過丁將軍,還望丁將軍以後多加教導。”蘇林聽完父親的介紹,過來給丁偉見禮,不卑不亢,甚是得體。
“文通兄不必客氣,今後既為袍澤,當齊心協力,擊敗鮮卑,以報聖上知遇知恩!”
“承恩,老夫備了薄酒,給我北海大軍餞行,祝承恩早日擊破鮮卑,得勝而還,請!”
“請!”丁偉也不客氣,跟隨蘇芳進了客廳,分賓主落座。
“蘇大人,此次遠赴幽州,小子實無經驗,還請蘇大人指點迷津。”丁偉總覺得,這封聖旨背後一定有問題。他一個小小的北海校尉,怎麼可能入了皇上的法眼。朝中的名將,盧植,朱雋,皇甫崧等人,哪個都比他合適呀!
“承恩啊,你還冇有理解聖上的意思呀!此次明為北海出兵,實際上是讓幷州出兵!”
“幷州出兵?”丁偉有些疑惑。
“對!承恩對鮮卑可有瞭解?”
“鮮卑?”丁偉想了想,在曆史中,鮮卑是三國後期強大起來,西晉五胡亂華之後,由拓跋氏統一了北方,建立了第一個少數民族政權北魏,統治中原達一百五十多年,至於一些細節,他還真是不瞭解,“還請蘇大人不吝賜教。”
“說到鮮卑,就必須提到一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檀石槐!”
“檀石槐?已故的鮮卑首領。”丁偉對這個人,無論是從正史還是野史中都有些瞭解的。
“是的,就是他。”蘇芳稍微停了一些,組織了一下語言,“檀石槐自幼在外祖父家長大,為人勇敢而又身體健壯,富有謀略。十四五歲時,有一個部族的首領掠奪走他外祖父家的牛羊,檀石槐隻身騎馬追去和他們交戰,所向無敵,將被搶去的牛羊全部追了回來。自此以後在部落中深受眾人的敬畏和信服。於是,檀石槐就為本部落製定了法令,並審理一些案件,他處事公正,再加上武勇過人,因此冇有人敢違犯,後來就被推舉為部落首領。
檀石槐在彈汗山和歠仇水畔建立王庭,這裡距離高柳城三百多裡。十幾年之後,他兵強馬壯,非常強盛,鮮卑的各部部落首領都向他歸附。於是他的野心一下子膨脹起來,開始向南劫掠幽州邊境地區,向北麵抗拒丁零,東麵擊退夫餘,西麵進擊烏孫,完全占領匈奴原先的全部地盤,東西長達一萬四千多裡,南北寬達七千多裡,山川水澤和鹽池都在其管轄範圍,一時強盛無比。
延熹九年夏天,檀石槐分派幾萬騎兵進入幽並二州沿邊的九個郡,殺害官吏,擄掠百姓,搶奪財物。朝廷震怒,任命大司農張奐為護匈奴中郎將,督幽、並、涼三州兵馬進攻鮮卑,大破鮮卑於雲中一帶,讓檀石槐落荒而逃。然而朝廷卻冇有對鮮卑乘勝追擊,反而對鮮卑的長期侵犯感到憂慮,派使者帶著印綬,打算封檀石槐為王,並且與他和親!”蘇芳說到這裡,語氣中已經充滿了憤怒。
丁偉突然想起了明代一句曾受爭議的話:“不和親,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
“不和親,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說得好,說得好呀!”突然一聲爽朗的聲音打斷了丁偉的沉思,丁偉發現,不知何時,大廳裡多了一個人,大約六十多歲,但是顯得很精神,渾身上下有一股鐵血氣息。丁偉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上過戰場。
“孫兒給爺爺見禮了。”蘇林趕緊跪下。
“孩兒見過父親大人。”蘇芳正要跪倒,卻被來人止住。
“這是家宴,不必多禮。”來人自從進來後,一直盯著丁偉,麵帶微笑,“老夫蘇恒,是蘇家的家主,家中有貴客到來,老夫未能遠迎,失禮了。”
“蘇家主客氣了,小的與蘇大人同為袍澤,禮當前來拜訪大人,是小的失禮了。”丁偉回了一禮。
“丁公子果然名不虛傳,文武雙全,真是後生可畏呀!”
幾個人重新坐下,“丁公子剛纔說得好呀,可惜朝廷常有奸人當道,將那絕好的機會失去了,可恨,可恨呀!”蘇恒的怒火比蘇芳還要大。
“爹,朝廷之事,我們作為臣子,還是……”
“哼!我說說又如何?丁公子,你有所不知,延熹九年那一戰,太慘了……”蘇恒微微閉上了眼睛,然後慢慢地睜開,眼淚已經湧滿了眼眶,“那一年,我在張將軍麾下,任牙門將軍,實際隻是一名千夫長。那一戰,我們先敗匈奴,再戰鮮卑。鮮卑鐵騎,排山倒海般,一波一波地湧來,我們在張將軍的指揮下,列陣迎敵,任憑他們怎麼衝,也不能衝破我們的防線。但每一次,都會帶走數百人的生命。我們的周圍,到處都是袍澤的屍體,冇有一具是完好的,冇有一具可以辨認出來,許多人的身上,兵器上,都掛著腸子、胳膊、腿,不知是自己人的,還是鮮卑人的。整整十天,我們一萬人,冒充主力,以死傷九千三百人的代價,擋住了鮮卑十萬大軍十天時間。為我軍主力直擊鮮卑王庭贏得了時間,讓我軍一舉擊敗了鮮卑,可是卻,得來了朝廷納貢和親的結果!”
眾人都不說話,整個大廳一片沉悶。
“張將軍,多年來無數次擊敗外族的入侵,立下了赫赫戰功,可是朝廷不但冇有論功行賞,反而聽信讒言,奪了張將軍的兵權。要是張將軍一直鎮守邊境,幽、並、涼三州何來外族侵犯?檀石槐,他哪有崛起的機會……咳……”
“爹……爹……”
蘇恒有些激動,一陣咳嗽,然後向蘇芳擺擺手,“你說吧……”
“正如父親所想的一樣,檀石槐不但不肯接受,反而對幽並二州緣邊要塞的侵犯和劫掠更為厲害。他將自己管轄的地區分為三部:從右北平以東,直至遼東,連接夫餘、濊貊等二十多個城邑,為東部;從右北平以西,直至上穀郡的十多個城邑,為中部;從上穀郡以西,直至敦煌郡、烏孫等二十多個城邑,為西部。每一部設置一名首領管轄。
熹平六年八月,忍無可忍的朝廷終於決定反擊,派烏丸校尉夏育由高柳出發,破鮮卑中郎將田晏由雲中出發,護匈奴中郎將臧旻率領南匈奴單於於夫羅由雁門出發,分兵三路出邊塞,深入鮮卑國土二千餘裡。檀石槐命令東、中、西等三部首領各自率領部眾迎戰。夏育等人遭到慘敗,甚至連符節和輜重全都喪失,各自帶領騎兵數十人逃命奔回,漢軍戰死的士兵十之七八,張奐將軍聽聞後一病不起。好在檀石槐多行不義,於前年暴斃,邊境烽火才稍稍平息,可冇想到現在他的兒子和連又在幽州燃起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