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衣那點得意忘形的念頭頃刻飛灰湮滅,老實飄了過去,規規矩矩的站在對方跟前。她力量壯大的同時越發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可怕的力量,自身在其麵前,簡直是滄海一粟。楚青衣毫不懷疑,對方隻要手指一捏,就能把自個兒弄嗝屁。
“謝大人助我得償所願,小女心願達成,願老實魂歸地府。”
“殺了人的鬼下陰司也要入地獄遭油煎火烤,不得入輪迴,你確認要去?”青衣意味深長的看著她,“人間呆著多好啊,多吃幾個靈魂冇準還能修出個形體來,靈魂的味道是不是很美味還想再吃上兩口?”
女鬼被她說的吞了口唾沫,下意識點了點頭。
啪——
青衣差點冇一巴掌把她拍散,笑容狠辣駭人,“喲,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女鬼瑟瑟發抖,趕忙搖頭:“我錯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去把你惹下的爛攤子收拾了,彆想本座幫你擦屁股。”
“是是是。”女鬼依言趕緊又飄了回去。
青衣朝腳邊一睨,“你也去。”
肥貓翻了個白眼,媽的,老讓它當跑腿了!
須臾後,密集的腳步聲伴隨著火光與叫嚷聲朝著春秋亭這邊靠過來。
“就是那死貓,居然敢抓傷了皇後孃娘!快把它找出來!”
腳步聲與火光越來越近,火光映到湖麵上,有人發現水裡有動靜,餘光一瞥。驟然一聲尖叫。
“死人了!!湖裡有死人——”
“怎麼回事?!”
“快把人打撈上來!”
一通宮人急急忙活,把人打撈上後發現卻是一男一女,兩人緊緊抱在一起愣是費了老大勁兒才把他們給扯開。
火光往兩死人臉上一照,現場死寂一片。
好一會兒纔有人顫抖著出聲:“這、這不是皇後孃孃的侄兒嗎……”
春秋亭內一片混亂,湖的對麵,一道紅影翩然離去,一隻肥貓懶洋洋的躺在她懷裡。
“快!快去通知皇後孃娘和丞相大人!”太監王順臉色發白,丞相府可就這一根獨苗啊,他都能想象的到杜丞相和皇後會氣怒成什麼樣子了。
“這杜公子怎會死在這兒,還抱著一個宮女?!”
“兩人抱那麼緊,這是跑宮裡殉情啊。”
“不過這杜公子口味也太重了吧,那模樣的他都能下口?”
宮人們議論紛紛,芍藥在被女鬼附身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被吞噬了靈魂,她本就鼻青臉腫著又泡了水徹底成了死豬臉,宮人們一時竟冇認出她的身份來。
王順聽著這些議論聲正覺心煩意亂,忽然一個威嚴的聲音從後響起,但說話人的嗓音分明還帶著幾分變聲期的沙啞。
“大晚上何事吵嚷!”
王順回頭見到來人,臉色就變了,再看到他身邊的那個男人,心頭又是一咯噔。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怎就撞上這尊殺星也在宮內了!
“奴才拜見太子殿下,攝政王。”
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徐徐走來,蕭絕在後,周身被月華包裹宛若仙人降世,無奈他眉宇間肅殺之氣太重,讓人不敢靠近。
走在他前頭的正是太子楚子鈺。
楚子鈺走近看到地上兩死人後,咦了一聲:“死了的那個是杜明月?”
“回太子殿下正是丞相府公子,”王順急忙道,額上冷汗直冒。
“他怎會死在這裡?”
“這……奴才也不知,發現時他便已經沉入湖裡了與這宮女一起雙雙溺斃了。”王順滿頭大汗回稟道。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個身著鎧甲的將領卻加了一句:“兩人還抱在一起。”
王順一眼瞪過去,發現這個長嘴多舌的竟是禦林軍副統領風策後,登時閉了嘴,這人自個兒惹不起。
“嗬,這是與宮女私通雙雙殉情了不成?”楚子鈺聞言冷笑起來。
“太子殿下話也不能這麼說,現在事情還冇查明,杜公子他的死有蹊蹺啊……”王順是皇後身邊的人,自然是站在杜明月的立場說話,隻是他剛說完對上楚子鈺冰冷的眼神後便是一哆嗦,意識到自己在對方麵前說這些簡直是自討苦吃。
“本太子可不管他杜明月怎麼死的,便是冇死,就說他一個外男深夜出現在我母後故居附近,就足夠他死一百次!”楚子鈺聲音裡滿含殺氣,“我父皇尚在,他兒子就已經把禦花園給當成自家後院出入自由了,早朝上問問杜言,他這個丞相是怎麼教導兒子的!順便再請皇後出來說說,是誰給杜明月權利在後宮自由出入的?!!”
王順哪敢接這個話,尤其是蕭絕就站在楚子鈺的背後。
“殿下,您看這人死都死了,還是讓奴才們把這兒收斂了省的礙你的眼不是。”
楚子鈺對此倒冇說什麼,王順剛鬆了口氣,不曾想一直冇說話的蕭絕卻開了口。
“不可。”
王順心頭一咯噔,暗叫壞菜。
“人莫名死在宮裡絕冇那麼簡單,將屍體帶回去,本王親自查驗。”
“可杜丞相還不知此事,總不好叫他……”
“讓他來找本王。”
王順嘴裡發苦,說不出話來。
楚子鈺在旁邊笑的肆無忌憚,衝後方侍衛下令道:“冇聽到攝政王的命令嗎?還不速速把這兩人的屍首抬下去。”
王順心頭髮抖,不敢再多言,帶著人急著去報喪了。
不消想明兒前朝後庭都將有一場腥風血雨!
他們人走了之後,楚子鈺臉上難掩開懷之色,仰頭大笑起來,“大快人心!簡直大快人心,我早就看那杜明月不爽了,他死的正好。杜言那老狗白髮人送黑髮人,蕭大哥你說他會不會氣的兩腳一蹬隨自己兒子去了?”
蕭絕冇有說話,卻是朝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方纔過來時,他隱約看到湖對麵有人離開。
昨晚樓船之事,靈風已經查出背後策劃的就是杜家人,有人還在船上看到過杜明月。他還冇動手找人算賬,卻有人先一步下手把對方給弄死了。
蕭絕一眼就看出杜明月的屍首有問題,自然不會相信宮人說的殉情那套鬼話。
原本他還想著通過杜明月查出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究竟是誰?!人又在哪兒?!眼下看是不行了。
說起來,那女人倒把自己的首尾處理的乾淨不已,她跳窗離開之後就人間蒸發了,半點痕跡冇有留下。
說來可笑的是,靈風還在他躺著的床底下找到一把匕首與女人的頭髮,那個女人最初的目的極有可能是為刺殺他,但後麵不知怎麼的居然……
蕭絕眸光幽冷懷著不易覺察的森然,腳下速度不由加快,直到楚子鈺的聲音從後傳來,他才停了下來。
“蕭大哥,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蕭絕對他一行禮,沉聲道:“殿下恕罪,臣方纔是在想兵部的事,一時走神了。”
楚子鈺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隻有咱們兩人在你就彆搞君臣之禮那一套了。”他笑眯眯的說著,看蕭絕的目光中滿是崇拜,哪有半點在人前時的傲慢樣子。
蕭絕淡淡一笑,道了句:“禮不可廢。”
楚子鈺正要說他,餘光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臉色刷的一沉,喝道:“站住!”
不遠處,青衣眉梢一挑,看著女鬼楚青衣眼神複雜的盯著自己背後,她側身回頭,看著自月華下走來的華衣少年,模樣與自己有七成相似。青衣記起他是誰,心裡冇啥波動,但看到他身邊的男人時,眼角冷不丁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