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雙腿殘疾,出戰本該是他的責任。 沈靖垂眸掩去無儘的痛苦。 妹妹,是代他而死。 他苦笑一聲:“永安王,你的東西物歸原主,阿晚剩下的東西,就交還給我吧!” 謝衡之定定看著手中玉佩,將剩下那封信給了沈靖,隨後默不作聲往外走去。 謝玄心中隱隱不安,忙喚人道:“跟著他!” 謝衡之在剛看見沈聽晚的屍體時那般反應,冇道理此刻在知曉了一切真相還這麼平靜。 然而寺外,謝衡之漠然至極的聲音傳來:“再
“五年前,沈聽晚去過西南?”
他不敢再深想,連忙打開沈聽晚給他的那封信。
待看完,謝衡之深沉的眼眸裡溢位許多無法辨彆的情緒。
良久,他驀地發出瘋狂的大笑:“哈哈哈,原來,一切都是錯的,全都是錯的……”
無數血一樣的淚珠從謝衡之頰邊流下,他神色是極致的瘋狂,又透出幾許茫然。
半晌,他又止住笑自言自語,咬牙切齒道:“沈聽晚,既是你在密林救的我,你當初為何不說?為何讓蘇清荷出現?”
第14章
在場都不是蠢人。
隨著你一句我一句的拚湊,一個完整的故事終於顯現。
那是關於一個少女為了愛戀所有不為人知的心事。
沈聽晚於年少時跟隨兄長進京述職對謝衡之一見傾心。
五年前,沈聽晚聽聞謝衡之瀾滄關之戰負傷失蹤,違抗軍令去西南救下了謝衡之,因為軍情緊急可謝衡之又一直不醒,沈聽晚隻能將人安置在醫館又匆匆離開,隻帶走了潛龍玉佩。
不知如何出現的蘇清荷冒領了這功勞,帶走了昏迷的謝衡之。
夏英終於忍不住帶著哭腔大喊:“當時,剛被打完軍棍,阿晚又拖著傷體消失許久,最後我們在東嶽山找到的她,聽說她為了心上人在那萬級台階上整整跪了九遍。”
“傷上加傷,她將養了大半年,再出現見到的卻是你與蘇清荷濃情蜜意,這一切全都是你蠢,手無縛雞的蘇清荷能將你帶出那滿是瘴氣野獸的死林?”
“還問她怎麼不說?這些年你有認真聽她說過一句話嗎?每次她剛叫出王爺你便如同避災一般離開,還讓她少在你麵前礙眼。”
“現在阿晚死了,你如願了?”夏英為好友心疼至極,不顧謝玄在場,滿含怨恨地質問,“謝衡之,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沈靖拳頭握緊輪椅,骨節清晰分明地泛出,卻仍是理智阻止:“夏英慎言!”
謝衡之像是猛地被這質問驚醒,有些許無措。
縱然謝玄貴為一國之君,到如今這地步,亦是無法為自家弟弟辯駁一句。8
若他是沈靖,隻怕會當場宰了謝衡之這混蛋。
夏英抹了把臉,哭著道:“沈大哥,都這時候了你還要為他說話嗎?”
忠君愛國的思想刻在沈家人的骨血裡,再說沈聽晚是為國而死,死得其所,沈靖就算再恨謝衡之,也不會對他做什麼。
若不是他雙腿殘疾,出戰本該是他的責任。
沈靖垂眸掩去無儘的痛苦。
妹妹,是代他而死。
他苦笑一聲:“永安王,你的東西物歸原主,阿晚剩下的東西,就交還給我吧!”
謝衡之定定看著手中玉佩,將剩下那封信給了沈靖,隨後默不作聲往外走去。
謝玄心中隱隱不安,忙喚人道:“跟著他!”
謝衡之在剛看見沈聽晚的屍體時那般反應,冇道理此刻在知曉了一切真相還這麼平靜。
然而寺外,謝衡之漠然至極的聲音傳來:“再跟著本王者,殺無赦!”
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他已經跨馬而去。
待眾人匆匆趕回去,便見將軍府的仆人們瑟瑟發抖跪了一地。
越靠近沈聽晚靈堂,便聽見仆人們驚恐的聲音:“王爺,快住手,住手啊王爺,小姐一定不願看見您這樣……”
一股淺淡的血腥氣從靈堂傳出。
謝玄等人奔進去,隻見謝衡之跪在沈聽晚棺槨前,手中是一把鋒利又精緻的匕首。
他神色淡然地將刀劃過自己手臂,輕聲道:“阿晚,這一刀是為我當初欺騙於你。”
說完又是利落的一刀刺進自己小腹,他悶哼一聲,嘴角卻含笑:“這一刀,是我無視你三年……”
他渾身滿是傷口,一身白色衣衫已經儘數染成血色。
所有人都被這場景震驚,一時竟忘了阻止。
謝衡之又猛地將刀拔出來,他溫柔如情人低喃:“利箭穿心,一定很痛吧?”
“阿晚,彆怕,我來陪你!”
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之下,謝衡之倏地將匕首往自己心口刺去……
第15章
許多人都不敢再看,捂住眼尖叫起來。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握住那匕首。
謝衡之一愣,抬眸看去,隻見沈靖神色平靜,掌心中鮮血卻不停溢位。
“阿晚都已經去了,算我求你,就彆再擾了她靈前清淨了!王爺!”
最後王爺二字,他加重了音。
皇帝最寵愛的幼弟自刎於沈聽晚靈前,傳出去可不是一場什麼感人肺腑的美談,落在有心之人口中,會抹去阿晚用命換來的一切榮耀。
謝衡之怔怔然放開手,腦子瞬間清醒。
他苦笑一聲,眼中水光淩然。
到如今,他竟連用命還她都做不到。
他口中張合幾次,最後才啞聲道:“大哥,抱歉,我隻有最後一個心願,讓我送她最後一程。”
與沈聽晚成親三年,這聲大哥竟到此時才喚出口。
兩人眼眸對視,沈靖被謝衡之那眼中的死寂驚住。
然縱使謝衡之做這一步,沈靖心頭的痛苦與恨意仍消散不去,他彆過臉,望向謝玄。
謝玄歎了一口氣,恢複帝王威嚴,冷下臉厲聲道:“將永安王帶走!”
謝衡之眼中最後一絲希冀也徹底黯淡,如一個毫無魂魄的木偶。
他抬起手阻止向他走來的人:“我再看她一眼。”
所有人都停住腳步。
謝衡之走到沈聽晚靈柩前,用目光一寸一寸描繪那張其實早已刻在他心裡的臉龐。
千年玄冰的冷意縈繞整個靈堂,可身著一身單薄衣衫的他卻像是絲毫感受不到。
謝衡之想觸碰她,看見自己滿手的鮮血又收了回來。
他不能弄臟了她。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都屏住了呼吸。
就連最厭惡謝衡之的夏英在這一刻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身上傳來的似乎要將人湮滅的絕望孤寂。
最後,他濃黑瞳仁微垂,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淺淡陰影,一言不發,腳步緩慢地向外走去,那步伐沉重地似用儘了全部力氣。
渾身鮮血侵染的他,隻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腳印。
剛走出將軍府大門,他便直直倒下去。
那之後,謝衡之生生燒了好幾日,各種名貴驚人的珍惜藥材如流水一般灌下去卻絲毫不見好轉。
就連謝玄亦急得心悸上火,休朝數日。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謝衡之挺不過來時,謝衡之卻在沈聽晚出殯那日奇蹟般睜開眼。
沈聽晚下葬這天,盛京城飄起了小雨,可街道上卻依舊是站滿了神情悲痛的人。
嗩呐聲聲悲涼,大把雪白的冥紙落了滿城。
謝衡之站在城樓上看著那盛大的送葬隊伍,臉上無悲無喜。
誰都有資格為沈聽晚送葬,唯獨他這個曾經的丈夫冇有。
直至天色暗下,所有人都散去,他卻依然站在那裡,如一尊精緻的玉雕。
夜已深,他終於轉身時,所有看著他的人都悄無聲息鬆了口氣。
回到永安王府,一襲清雅的身影看著他泫然欲泣。
蘇清荷淒切道:“王爺!”
她依然入了府,卻不是側妃,而是賤妾的身份。
謝衡之看著蘇清荷那張臉,漠然的神情露出一絲殘忍。
他漫不經心地道:“我本想讓你為王妃殉葬……”
蘇清荷神色驚惶恐懼,幾乎站立不穩。
謝衡之又繼續道:“可你騙了本王這麼久,又偷了王妃這麼多東西,這樣似乎太便宜你。”
想著謝衡之以往的情誼,蘇清荷強撐著想要再辯駁一番:“王爺,我……”
謝衡之淡淡打斷:“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