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子坐門墩，哭著喊著要媳婦，媳婦要來乾嘛用，做飯、洗碗、刷鍋子……”幾個小孩坐在菊花家門前的一棵大樹下，圍在一起邊打花巴掌邊有節奏地念著。

“這遍冇念好，再念一遍。聲音要大一些，咱們看誰喊的聲音大！”菊花看了看大家說，她看上去很有威望。大家一聽扯著嗓子念起來。

“菊花，吃飯了。該回家了。”菊花的娘在院子裡喊著。孩子們玩得正興起，但聽到菊花娘喊吃飯，隻好無奈地各回各家了。

菊花一跑一顛地回家了。吃飯時，她歪著頭問娘：“娘，你就是個媳婦吧？怎麼你和兒歌裡唸的一樣，做飯、刷鍋、洗衣服？”

娘聽了大笑起來，說：“我就是你爹的媳婦呀！媳婦就應該做這些的。等你長大了就明白了，現在給你講了你也不明白，趕緊吃飯吧。飯都涼了。”菊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專注地開始吃飯。當時菊花五歲，對這個問題根本理解不了。

菊花的娘是個善良勤勞而又逆來順受的女人，爹是一個暴躁而又懶惰的人。在菊花眼裡娘是溫柔可親的，而爹是不可接近的。菊花經常看到娘從田裡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還要給在家休息的爹作飯，有時不合味口，竟然衝著娘大吵大鬨。每當這時，菊花都會跑開，遠遠地看著他們，眼裡充滿著畏懼。她害怕爹孃這樣，她小小的心裡經常想：怎麼爹這樣對娘，娘就不反抗呢？

菊花帶著畏懼和疑惑度過了自己的童年，轉眼間小學畢業了。正當菊花滿心歡喜接到初中入學通知書時，爹和娘吵架了。那天她從學校拿了入學通知書，一進家門就喊：“爹，娘我考上初中了，我考上了！”

當她把通知書遞到父親的手裡後，父親竟二話不說撕了個粉碎，然後衝著菊花說：“還想讀初中，女孩家識幾個字就夠了！”

菊花呆了，好大一會才反映過來，她看著雪花碎片似的紙屑，捂住臉哭著跑到自己屋。這時就聽到爹孃的大聲吵鬨聲，她第一次聽到娘和爹這樣說話。

“你怎麼能把孩子的通知書撕了呢？考上了就讓她念。”“反了你了，竟這樣和我說話。”接著就聽到棍棒敲打和奔跑聲，菊花停止了哭聲，打開門往外一瞧，爹正在追打娘呢。

菊花見狀大聲說：“彆打了，我不讀了，不讀了……”爹停手了，把棍子往地上一扔，氣呼呼地走出了家門。

菊花忙跑過去，抱住了被打傷的娘，大聲哭著對娘說：“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娘忍著疼痛說：“這就是女人，我們不屬於自己，屬於自己的男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隻有忍受。”娘說完，痛苦地抽泣起來。

菊花心想：這是不公平的！女人也是人！為什麼要成為男人的附屬品。女人就不是人，我就不屬於任何人，我要做一個獨立的女人！她看著痛不欲生地母親，有些憤憤不平地緊緊抱住她，什麼也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