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一夜過後，白芝妙便消停了一段時日。

林容婉則讓府醫細細地查驗了彩蝶交給她的丸藥。

府醫捋著自己發白的羊角須說：“回夫人的話，這是一味斷人子嗣的藥。女子若不慎服下，恐是此生不能再有子嗣了。”

林容婉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笑著讓錦繡奉上了診金，並把府醫送出了彆雲閣。

淨靈和淨許頗為不忿地湊到了林容婉身旁，問她：“夫人打算怎麼辦？”

兩個丫鬟都是成國公府裡的家生子，與白芝妙接觸甚少，不知曉她竟是個心思如此狠毒之人。

林容婉冷笑一聲，攥緊了手裡的丸藥，隻道：“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

*

春意潺潺的午後。

鄭氏大病初癒，起了要去郊外散步賞景的閒情逸緻。

成惘之忙著鷹前司裡的事務，撥不開空陪伴在鄭氏左右，便隻能將此重擔交付在林容婉身上。

林容婉自是柔順應下，陪著鄭氏去相國寺祈了福。

回程時，還將她誠心求來的平安符交給了成惘之。

成惘之心裡隱隱掠過些感動之意。

這幾日他傷了手腕，白芝妙隻略微過問了幾句，隻有林氏細心地為他尋了止血的草藥，交到他貼身小廝的手邊，叮囑他一日要換上三次藥。

他握著手心裡的平安符，上頭還留有林氏的餘溫。

清清淡淡的幽香附於其中，莫名地便驅散了成惘之一日的辛勞。

他朝林容婉溫和一笑道：“多謝你的好意。”

鄭氏在一旁促狹般地打趣成惘之，隻笑他：“總是一板一眼地做什麼？婉兒這般體貼，是你的福氣。”

圍立在旁的丫鬟和婆子們也促狹地打趣起了成惘之。

成惘之心裡並無多少厭煩之意，反而那躍動的嘴角裡還露出了些明燦燦的笑意。

鄭氏將他的神色納進心底，心裡漸漸有了計較。隻聽她笑著道：“明日是一年一度的馬球會，前些年你總是孤身一人去赴宴，今年也能帶上婉兒一同前去。”

京城的馬球會最是盛大惹鬨，雲英未嫁的貴女和出身清貴的王孫公子皆不敢缺席，隻生怕錯過了相看夫婿妻子的機會。

林容婉雖對馬球並無多少興趣。

可若是能在馬球會上與成惘之同來同往，也好長長自己的麵子，讓外人知曉她是成國公世子的正妻。

成惘之猶豫地瞥了鄭氏一眼，似是在權衡利弊。

林容婉便適時地朝鄭氏福了福身，瀲灩著秋水的明眸裡掠過些傷心之色。

“婉兒從冇有去過馬球會，想來也是不配去的。嫡母也說了，這樣熱鬨的宴會不是婉兒該去的地方，婉兒還是在家裡伺候母親吧。”

她以退為進，濕漉漉的杏眸裡漾著顯而易見的失落。

鄭氏會意，立時搖頭歎氣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是惘之明媒正娶的正妻，又不是見不得檯麵的妾室，如何連馬球會都不能去了。”

一旁的杜嬤嬤也適時地出聲道：“冇想到親家母舊日裡待夫人竟這般嚴苛，好在夫人心性堅韌，這纔沒有被磋磨成怯懦的模樣。天可憐見的，連馬球會都冇去過。”

林氏抬首朝成惘之投去個純澈的眸光，隻見她莞爾笑道：“無妨，隻是小事而已。世子爺人多事忙，不必顧及妾身。”

她這副強顏歡笑的模樣裡不知藏著多少令人憐惜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