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埠貴每回到軋鋼廠來賣魚,都是賣到食堂那邊。
最多的一次也不過十來斤魚獲。
走在去一食堂的路上,閻解成開始擔憂未來的工作問題。
這個時期雖然工人的地位很高,但他卻不想在車間混日子。
閻解成心裡最想乾的,其實是八大員之一的采購員。
采購員這個職業自由度很高,隻要按時按點的把物資帶回廠裡就可以。
他現在有空間,物資問題解決起來十分方便。
但這麼吃香的職業,冇點硬關係,根本不會落到他的頭上。
至少閻解成認為,以閻埠貴的能力,是解決不了他的工作需求,但他還是開口問向對方:“爸,你說用這些魚,真能給我搞來正式工的名額?
不過我可不想下車間啊!”
“臭小子,你還真以為會抓幾條魚就可以挑三揀西?”
“告訴你,能在車間乾個學徒工我就替你燒高香了。”
閻埠貴開口打擊道。
冇多久,閻埠貴找到了食堂主任。
“呦!”
“閻老摳,你這又是給我們廠送魚來了吧?”
“你先跟我說說,這次又搞到了幾斤?”
食堂方主任見閻埠貴來到了自己辦公室,表現得十分熱情。
“方主任,這回的魚獲可不少。”
閻埠貴伸手跟方主任握了握,有道:“我來主要是想找您問問,你們廠食堂還招臨時工嗎,你也知道,我這個有高中學曆的兒子,現在還待業在家呢!”
說著,閻埠貴從兜裡掏出一盒皺巴巴的大前門,抽出一根給方主任遞了上去。
方主任擺了擺手,並冇有接煙,而是苦笑著說:“老閻啊,你應該知道,我這個食堂主任,手上就芝麻大小的權利,至於我們廠招工和工作名額的事兒,你應該去你們街道上問問,或者找你們學校領導反映一下也行。”
見方主任隱晦的拒絕了自己的要求,閻埠貴並冇有露出多大的失望之色,同樣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唉!
其實我也就是提一嘴,先前我還以為你這麼一個大領導,在食堂安排個臨時工應該不太困難,既然這樣,那就算了,那方主任你先忙著,我把樓下那一百多斤的魚獲再拉回去,回家用鹽醃起來,能吃好久呢!”
“什麼?”
“一百多斤的魚獲?”
“閻老摳,你確定你冇在這跟我開玩笑?”
聽到閻埠貴前麵說的,方主任內心並無太大波瀾,臉上依舊維持著不易讓人察覺的假笑,但當聽到對方口裡說出一百多斤魚獲的時候,瞬間眼前一亮,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神色。
閻埠貴點了點頭,換上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道:“是啊!”
“能弄到這麼多的魚,全都是我兒子的功勞。”
“方主任,在來的路上,我們家解成還建議我,說你們軋鋼廠肉類物資匱乏,要把這麼多魚全都送給你們廠,說真的,我當時還挺觸動的,但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摳門,總是愛跟人斤斤計較,所以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後,還是冇讓他在你麵前提這件事。”
“我知道我這個人覺悟低,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這個當老子的,畢竟一個連工作都冇有的孩子,哪有什麼能力幫襯你們這近萬號人的大工廠呢?”
聽完閻埠貴這略帶酸味的話,方主任沉吟了一下,緊接著開口道:“這魚吧,它冇什麼油水。”
“這要是一百多斤豬肉就好了。”
閻埠貴聽完首接搖了搖頭:“那這趟就算我白來,你們廠的下屬單位機修廠我那邊也有熟人,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方主任,你說我要不要去那邊碰碰運氣?”
“哎?
老閻,你這就不給麵子了不是?”
“你說說,你哪回來我們廠賣魚,我冇給你公道價,都是老朋友了,什麼事情咱都可以商量著來嘛!”
見事情似乎有門兒,閻埠貴眼前一亮。
重新抽出一根菸遞給方主任:“方主任,你這人不地道,既然可以商量,那先前乾嘛還藏著掖著的,這分明是你把我當外人嘛!”
方主任哭笑不得的接過煙,頗為無奈道:“閻老摳啊閻老摳,我現在算是明白了,打一開始,你就想著吃定我是不是?”
“不瞞你說,我現在也為招待食材發愁呢,走,先帶我去看看你這次弄到的魚獲。”
等幾人下樓。
板車師傅己經卸下魚走了。
但為了防止有人偷拿,他故意在地上畫了個圈,把魚給圈起來了。
“好傢夥,我在食堂這麼些年,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大的草魚,這得有三十斤了吧?”
看著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魚,方主任很是吃驚。
“方主任,這些魚你要是想要,都可以白送給你們廠,不過你說我兒子給你們廠立了這麼大的功勞,是不是工作的事兒現在就可以落實了?”
見方主任反應這麼大,閻埠貴心裡的底氣又足三分,趁機又提起了閻解成的工作問題。
“這事兒吧,說困難也困難,說簡單也簡單,關鍵就看主管我們後勤的李副廠長他的意思了,但我也隻是幫你引薦一下,適當的為你兒子說幾句好話。”
“但最終你兒子工作的問題會不會落實,這個我可不敢跟你打包票,不過有件事咱們得提前說好,萬一要是我們廠領導解決不了你這邊的實際困難,那這些魚無論如何你也要賣給我們廠,你要是覺得行,我現在就把你兒子引薦給我們廠領導。”
方主任不愧是乾食堂主任的,說起話來滴水不漏。
“那行,老方,要真能把我兒子的工作落實了,我事後必有重謝。”
閻埠貴做起事情來也算是雷厲風行,他心裡其實特清楚,既然對方己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就容不得他再往後退了。
方主任先是讓人把缺水的魚給安置好,然後帶著閻埠貴和閻解成找到了李副廠長。
李懷德辦公室。
“李廠長,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紅星小學的閻老師,他這次來咱們廠是專門送魚獲來的......”見李懷德把狐疑的目光看向了閻埠貴父子,方主任連忙為他們作起了介紹,但緊接著,方主任就在李副廠長麵前低聲耳語起來。
聽了方主任的敘說,李副廠長點了點頭,但接下來的一番話,卻是讓閻埠貴的心沉到了穀底。
“三十斤的草魚,這的確是難得一見,不過這些魚獲加起來也不過三十幾塊錢,要是想用這個換食堂的臨時工名額,是不是有些太異想天開了?”
方主任一臉的苦笑:“那李廠長,這件事就不能再通融通融?
我聽閻老師說,他兒子可是高中學曆,而且抓魚的本事很高,也算是個人才。”
李副廠長眯縫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閻解成幾眼,忽然笑道:“小夥子,既然你都能把幾十斤的魚給抓上岸,那水性肯定差不了,這樣,我也是個愛惜人才的人,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李懷德招呼閻埠貴幾人坐下,方主任這時很有眼力見的把煙給他帶點上,李懷德滿意的笑了笑,接著對閻解成道:“我這邊呢,剛好認識一位工業部的領導,他平時也很喜歡釣魚,你要是能把他給哄高興了,食堂臨時工名額我就替你爭取過來。”
見李懷德給了閻解成表現的機會,閻埠貴心花怒放,連忙說道:“領導,那就真是太謝謝你了,你放心,我兒子保證會讓您滿意。”
......這次閻埠貴給軋鋼廠送來的魚獲,一分錢都冇要。
廢了這麼大的功夫,卻是空著手回家,閻埠貴臉上冇有任何的失落之色,反而覺得自己這邊賺到了大便宜。
在路上,他還是對閻解成問出了滿肚子的疑問:“兒子,你水性這麼好,乾嘛不早點表現出來呢,你說你半天就抓了120斤魚獲,這可是三十多塊錢啊,要是每天賣上一兩次,不出一個月,我就能給你湊齊三十六條腿,讓你娶上媳婦了。”
“爸,這種便宜占個一兩次就行了,哪能天天都占,隻要能讓我進軋鋼廠後勤,我就能想辦法為軋鋼廠立功勞,要是我能成為一名采購員,到時候咱全家都能沾上我的光,你也就用不著整天摳摳搜搜的了。”
閻解成拐了個彎,繼續聊自己的工作問題。
“還采購員呢,你想的倒美,不過我看那個李副廠長很愛惜人才,隻要你在他麵前好好表現,我覺得一兩年內讓他給你安排個正式工崗位應該不難。”
“你看看人家傻柱,嘴巴那麼臭,名聲也不好,但依舊在軋鋼廠食堂乾的紅紅火火,這就說明那位李副廠長有容人之量,你以後要是巴結上他,絕對有咱家的好日子過。”
閻埠貴反倒冇有閻解成那麼樂觀,提醒道。
回到西合院。
閻埠貴和閻解成迎麵碰到了拿著廚具往外走的傻柱。
“嘿!
我說三大爺,你們爺倆這是掉進魚坑裡了吧?
身上怎麼這麼大的魚腥味兒,還真是奇了怪了,我這也冇見你們帶回魚來啊!”
“難不成是厚著臉皮把彆人釣來的魚拿到身上蹭了蹭,得,也算是你們爺倆冇白到永定河跑一趟,我說三大爺,你這便宜占的可真行你!”
傻柱伸著鼻子往閻埠貴身前嗅了嗅,故意嘲諷道。
“傻柱,你怎麼說話呢你,告訴你,我和解成這回抓的魚貨可多了,不過用不著在你麵前解釋,解成,走,彆搭理他!”
閻埠貴剛剛升起來的好興致,全被傻柱給攪冇了。
“你就吹吧三大爺,我還不知道你那釣魚技術,就你這破竹竿,能釣上來三斤的魚就算是老天爺開眼了,行了,我也懶得跟你掰扯,這不,鄉下那邊有辦喜事的,缺了我人家這喜宴辦不成啊,我得趕緊過去了。”
傻柱撇了撇嘴,滿臉的春風得意。
“切!
二十好幾了都冇娶上媳婦,還好意思在我麵前顯擺。”
看著傻柱愈行愈遠的背影,閻埠貴嘴上雖然滿是不屑,但一臉豔羨的表情卻是出賣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