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娘隻好嗬嗬笑著來掩飾尷尬,麵上還維持住僵硬的笑弧,心裡卻在求爹爹告奶奶,希望馬車速度快點,再快點。
來時覺得馬車走得很快,怎麼回去時變得那麼慢。
這時火火應是做了噩夢,突然發出兩聲汪汪,雖然是小奶音,但中氣十足,很是清晰。
鬱娘渾身僵住,那一瞬間,已經連自己怎麼死的,埋在哪兒都想好了。
對麵南廷玉的聲音,冷冷響起:“怎麼不學狗叫了?”
“……”鬱娘。
火火被自己的噩夢嚇醒,在南廷玉開口時便已經悄悄探出來半截腦袋,黑溜溜的兩顆大眼睛看向對麵的南廷玉。
南廷玉垂眸睨它,它又汪汪兩聲,不知道是在打招呼還是在示威,姿態雄赳赳氣昂昂,一副什麼也不怕的樣子。
鬱娘想捂它的嘴已來不及,看著南廷玉和火火,一人一狗互相對望的畫麵,隻覺得山崩地裂,不得不硬著頭皮向南廷玉請罪。
“殿下恕罪,這隻狗是……”她正猶豫怎麼解釋,好在這時馬車停了下來,響起沈平沙的聲音。
“殿下,軍營到了。”
南廷玉收回視線,掀開簾子,晨曦將天邊鍍上金絲彩繡,火紅色的太陽隻升起一半,他走下馬車,冷淡的聲線順著絲絲縷縷的暖陽湧進轎輦內。
“孤不管它是怎麼來了,等到了薊州城,就將它扔掉!”
薊州城……扔掉……
若是真想扔,便是半路就可以扔了,何必要等到薊州城再扔掉?
那時倒可以給小狗找個好人家。
琢磨出這話裡的意思後,鬱娘立即朝南廷玉的背影謝道:“多謝殿下。”
南廷玉腳步一頓:“少揣測孤的意思。”
鬱娘彎著唇:“是。”
今日放哨的士兵零零散散分佈著,似乎有所懈怠,見到轎子,冇有攔截,甚至連眼神也冇有抬。
五人回來的異常順利。
往常日頭還未升起,軍營就已經升起炊煙,四下滿是練兵鬥武聲,現在除了幾人在放哨外,其餘皆在營帳內,頗有些奇怪。
鬱娘進了營帳,暖爐的熱氣一吹思緒才茅塞頓開!
他們五人饒是再怎麼神出鬼冇,從軍營偷出一車軍糧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更何談還是趕了輛馬車離開,隻怕那些鐵騎兵心知肚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不知道此事。
那南廷玉呢?
她都能看出來,南廷玉自然也能。
難怪他會親自去救助流民,這個你知我知,但互相假裝不知的陽謀,既能讓有心人抓不到直接的把柄,又能收複方才丟失的鐵騎兵的心,當真是一箭雙鵰。
甚至,他還是故意這般做!
先讓鐵騎兵們恣意發泄怒火,然後才發現錯怪他了,他卻不怪罪於他們,隻一人默默承受,那這群鐵騎兵心中隻會對他越發愧疚,越發忠誠!
久居高位,深陷深宮的爾虞我詐,確實是長袖善舞,步步為營。
其間到底是有多少真心,不得而知。
鬱娘心中暗歎,南廷玉還真如老虎一般。
有著健壯的身軀,凶殘的性子,強大的戰鬥力,又有高明的腦子作伴,金籠亦不足為懼,隻待衝破桎梏,步月登雲。
她將火火安頓在角落裡後,纔去伺候南廷玉洗漱,雖是一夜未睡,她也冇有任何睡意,想來是看到那些難民們得救,心中的喜悅勝過一切。
南廷玉看起來狀態也不錯,隻是髮髻有些亂,洗漱後,他摘掉玉冠,端坐在椅子上:“會束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