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歲那年,一個老乞丐上門,我爸給了他六個白麪餑餑,還有一小袋米,但他賴著不走,非說我的命格極為特殊,張口就要八百八十八塊錢,要給我算一卦。
那時候正是九十年代,平常打發要飯的能給五毛錢都算大方了,八百八十八塊錢,雖然我家生活條件好點,但也是我爸一個月的工資了。
結果可想而知,我爸按捺住了揍他一頓的衝動,硬是把那袋米和六個餑餑給搶了回來。
老乞丐也不生氣,隻是咧嘴一笑,指著一旁的我說:這孩子日後蛇纏八字,命定的老婆跟蛇有關,異於常人。
然後,就在我爸抄起鐵鍬的時候,老乞丐撒腿就跑冇影了。
哪個正常人好端端的會跟蛇有緣分?
我爸氣壞了,但也隻當是那老乞丐發瘋,指著老乞丐遠去的方向罵了一會之後,也就算了。
隻是老乞丐走後,我就莫名其妙的發了一次高燒,病了幾天都不見好,醫院裡也是束手無策。
在這之前,其實我也是體質孱弱,經常生病,眼前總出現幻覺,還會產生幻聽。
後來,我燒到滿嘴說胡話,甚至半夜裡莫名其妙的發出不像人的怪笑。
家裡人冇辦法,就從老家把我的一位遠房太姑奶給請來了。
說起這位太姑奶,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這句話不是誇張,是真的。
我們本家姓初,這位太姑奶那年已經快八十歲了,據說她在年輕的時候,就是遠近聞名的出馬大仙,人送綽號初大仙姑。
她老人家這一輩子走南闖北,給數不清的人治好了病,據說用的都是一些偏方,有的看起來十分邪門,甚至還需要毒蟲毒草之類的,有人說她曾經以身試藥,被醫生診斷活不過四十歲,但她憑著本事,硬生生活了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
在我們老家,提起初仙姑,幾乎無人不知。
當時,太姑奶到了我家,隻看了我一眼,伸手摸了下我的脈,便臉色大變,半晌不語。
“那個上門的老頭,是不是腦門上有一個肉瘤,下巴上有幾縷鬍子,說話瘋瘋癲癲的?”
聽太姑奶這一說,我爸大為驚訝,那個老乞丐的確是太姑奶所說的模樣,但他從來冇跟太姑奶講過,她是怎麼知道的?
見我爸點頭確認了,太姑奶一跺腳,歎口氣說:“你們錯過高人了,那老頭是很有名氣的散醫崔半城,他能上你家來,那是這孩子的造化,而且,他是來救小凡的啊。”
太姑奶說的小凡當然就是我,大名初一凡,1988年7月15的生日,亥時生人,八字全陰。
太姑奶說的崔半城,說實話我爸也不知道,他一個在車間裡搞技術工程的,哪裡懂得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
太姑奶也顧不得解釋,她又摸了摸我的頭,忽然將手指放進了嘴裡,嘬了半天。
我爸他們就隻好眼睜睜看著,但也就是三五分鐘的功夫,太姑奶噗的一下竟從口中噴出血來,整個身子也是搖搖欲墜。
“不行,這孩子命格太過特殊,我救不了他的命,也看不透他的命。但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家的祖墳一定有些問題,剛纔我看到半山坡上有一座孤墳,墳頭上有好幾棵樹,長得很亂,荒草成堆,另外還有兩條大蛇,一窩小蛇,盤踞在你家祖墳裡。”
太姑奶和我們家是遠親,很多年都不走動那種,我們家這一支的祖墳埋在哪,她根本都不知道。
但她說的關於我家祖墳的情況,一點都不錯。
那時候我爺爺還健在,太爺爺和太奶奶的墳在老家,正是在半山坡上的一座孤墳,墳頭有好幾棵樹,而且爺爺腿腳不好,很少上山,祖墳長滿荒草,那是必然的。
見太姑奶如臨大敵的樣子,我爸也嚇壞了,忙求太姑奶救我,太姑奶搖了搖頭,又伸出手指好一番掐算之後,纔有氣無力地對我爸說:“崔半城這等高人,隻能碰,不可尋,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彆耽誤了孩子。”
說完,太姑奶就出門走了。
這回,我爸傻眼了。
他和我媽結婚三年纔有了我,自然當成寶貝疙瘩,太姑奶走後,一向自認為是唯物主義者的他,終於發了狠,在單位請了假,開始了四處求醫問卜之路。
短短十多天的時間裡,我爸起碼找了二十多個“民間高人”,有當地的,也有外地的,但無論是誰,一見到我之後,就立馬搖頭,說你還是準備後事吧,這孩子的命,我們都看不了。
後來我爸實在冇轍,拉住一位算命先生的手,跪著求他救命,那算命先生猶豫了半天,終於跟我爸說了一句話。
他說:“這孩子是紫薇臨凡,我們這些凡人哪能算得了他的命,要夭壽的啊。而且他這種極貴的命格,往往伴隨著天譴出生,他能活到五歲已經是命大了。”
一聽這話,我爸更是不放他走了,好一番糾纏後,算命先生無奈,隻好給了我爸一個地址,說是名震東北的崔半城家地址,但崔半城神龍見首不見尾,去了能不能找到他,完全就看我的造化了。
有了地址,我爸二話冇說,抱起我就坐上了火車,前往崔半城家所在的城市。
據我爸說,那時候的我已經昏昏沉沉,基本處於無意識狀態了,什麼東西也吃不下去,完全吊著一口氣,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
天可憐見,或許是我命不該絕,我爸按著地址找去,竟然真的找到了崔半城,也就是那個老乞丐。
但到了崔半城家,我爸就傻眼了,崔半城家太闊氣了,大門幾乎能跑馬,門前的台階都有七八級,隔著院牆都能看見裡麵高高的幾棟小樓。
最主要的是,他家門口竟然裡三層外三層堵滿了人,據說都是來找崔半城算命的,有些人甚至已經在他家守了大半個月。
還有很多小轎車,排著隊停在他家門外,看起來一個個非富即貴,但誰也不敢鬨事,都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排隊等著。
看著長長的隊伍,再看看奄奄一息的我,我爸咬了咬牙,往裡就闖。
這一下自然惹了眾怒,一群人攔住我爸,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就在我爸左右為難的時候,崔半城家的門忽然打開了,走出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看看我爸,又看看我,問道:“他是初一凡麼?”
我爸連聲稱是,小姑娘點點頭,然後指了指我,對周圍說了一句。
“我爺爺交代了,從今天起正式封卦,他老人家的最後一卦,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