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落日,一線西風。伴隨鐘鳴餘響,炊煙四起。日入黃昏,人歸自屋。無論這一日是疲倦還是歡喜,總歸是結束了。
梁王府內亦是其樂融融:昭寧正在王妃懷裡打滾,梁王次子昭素也在奶媽懷裡咿呀學語。而梁王此時正在一筷子一筷子夾菜,豆大的汗珠在額頭劃過。
“昭寧,父王給你說了,太廟牌位不能取出來。”
“可是,可是,你剛剛纔說了要什麼給什麼……”
“那也不行!”
(眼珠欲落)
“昭寧給父王說,你為什麼要這先祖牌位?”
“因為,因為,唔,他們說這是對我最重要的東西,我現在就需要……”
梁王正準備找個東西搪塞過去,便聽到侍衛來報,宮中派人來接昭寧。趕緊打發王妃抱著昭寧入宮後,梁王直接入了書房,翻箱倒櫃找著什麼東西合適給那小子。
……
聖帝聽完昭寧的訴求,不禁哈哈大笑,對著昭寧進行了全方麵的比較,從多個方麵論證了要東西這件事要找爺爺而不是老子。
“那皇爺爺什麼東西最重要呀?”
昭寧一臉期待地望著聖帝,看的聖帝一咬牙,直接抱起昭寧,朝著秘庫而去。
所謂秘庫,並非儲存金銀之地,太宗以來,皇帝無私錢已是國策。而這秘庫是儲存各種寶物之地:名震宇內的兵刃、各種陣法的圖紙,極其特殊的功法等等。
穿過一扇不起眼的大門,一條通道直通地下。在昭寧跨過門檻的一瞬,一道白色的屏障顯現。一層薄薄的乳白色,似乎一碰便碎,但這屏障好似有著生命,似乎有著眼睛,一直盯著昭寧,打量著這位天之驕子。
聖帝牽著昭寧穿過屏障,而昭寧通過穹頂的夜明珠,看見過道的兩側滿是壁畫,畫的主題彷彿永遠隻有血與刀劍,戰爭是這裡唯一的內容。看著左右,昭寧嚇得遮住了眼睛,一動不動。聖帝看著昭寧瑟瑟發抖的模樣,摸了摸他的頭。
“不必害怕,皇爺爺在。此時帶你來這還是過於早了,來,皇爺爺抱你。”
言罷,聖帝將昭寧抱在懷裡。
“昭寧還真是勇敢,你皇爺爺我來這的時候比你大了不知道多少,還是嚇的瑟瑟發抖,那時候呀,就是個錦衣玉食的太子爺……”
過了許久,聖帝拍了拍昭寧,示意昭寧到了。
一改過道的黑暗血腥,這終點極大的空間內是金碧輝煌,數根金柱也是雕刻著雙龍戲珠,穹頂畫著旭日東昇,光照大地之景,而那輪耀日散發著光芒,照亮此處。
兩邊的牆壁的凹槽裡放置一件件利刃秘籍。
“這裡乃是我族之寶物,萬千人的熱血所鑄,實是國之基石。”
話雖如此,聖帝卻未停留,徑直走過,推開了房間另一端的一扇門。
穹頂之畫不再是旭日東昇,而是九龍騰雲,諸邪退卻。
十劍五槍三鞭安靜地長眠於此,這便是帝龍十八刃的存放之地。
“裡麵還有幾間屋子,不過現在不帶你去了,就這樣,來,昭寧,摸摸看。”
聖帝將昭寧的小手放在一劍的劍柄之上,等了片刻見無反應便換下一把。試了又試,待到第八把時,當昭寧的手剛剛觸摸上時,利刃便開始劇烈振動,獸鳴之聲自劍中傳出。
“握住它!”
聖帝露出原來如此的臉色,緩緩摸了摸昭寧的頭,示意他勇敢握住這把劍。
昭寧點了點頭,一下抓住此劍。
風起,
雲湧,
龍臨。
……
恰小雨新霽,虹現雲開,日照湘林。
啟明學宮湘林之中,竹葉隨風而舞。而在湘林的一角,七個小小的身影出現。本是三牲祭品,然而這七個小子不愛這個規矩,買了一隻紅羽鳥,裝在籠中,充當祭品,待儀式結束後再放飛於這湘林中。
找塊大石頭放上紅羽鳥,其下放上六個盤子。
“這是崑崙冰玉鐲,是我日後娶媳婦的,怎麼樣,厲害吧!”
張宥把玉鐲放在盤中,擠眉弄眼朝著幾個準兄弟炫耀道。
“這是我李道珂的寶貝,我爺爺留給我的人生真理,是他老人家一生為人的經驗積累。”
“喲,這可是好東西,等一會用完了你給我彭封看看行不。”
“不行不行,這是我爺爺指名道姓給我留的,不給外人看……彆這麼看我,那,那,就一眼哈,一眼。”
……
“這是我南宮家世子的玉牌,是我最大的寶貝了。”
“喲,這可是金子做的啊,老南,我瞅瞅。”
“彭封!”
(南宮世子大戰彭小公爺)
……
“這是我彭家的寶貝,是當年神宗皇帝陛下禦賜之物,以表我彭氏神關救駕之功。多虧了昭寧,我們倆兄弟才能把這東西帶出來,哼哼哈嘿,嘿嘿嘿,怎麼樣,好看不……”
“切!”南宮旭不屑一顧,不過還是偷偷看了幾眼這禦賜的紫金蟒紋令。這可是彭城侯一脈的寶物,冇想到被彭封兩兄弟帶了出來。
“這部天,天玄六,六荒天機訣便是我嶽丹的寶,寶貝。”
“老嶽你大膽點行不行。”
“我已經很努力了張宥!!(๑><๑)”
“好好好!”
“昭寧,你的寶貝呢?莫不是你一直揹著的這個木匣子?”
“嗯嗯。”
隻見昭寧打木匣,劍鞘之上,一隻青龍騰雲駕霧,五爪之下,乃是芸芸眾生,龍頭之上,則是浩瀚蒼穹。龍頭雙目,似有無限威嚴,一種敬畏,甚至於恐懼油然而生。
“這是【帝龍•青君】,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寶貝(づ ̄ ³ ̄)づ!”
南宮旭看了看青君,若有所思。而彭封和張宥則是根本冇有多看青君一眼,嚷嚷著結義。
“太祖在上,竹林為前,吾等七人在於己最為重要之寶物見證下,結為兄弟……”
交換完金蘭譜,放飛紅羽鳥!
“飛吧,飛得高高的哦!”彭封朝著飛向天空的紅羽鳥大喊!
隨後,七人肩靠著肩,圍成一個圈。
風掠,竹動,心潮澎湃。
張宥看著盯著自己的六人,信誓旦旦地承諾,
“我既然是大哥,一定會照顧好大家的,一定會!”
眾人一笑,彭封拍拍胸口,大吼
“大哥,作為四弟,我會被你照顧好的!”
南宮旭噗嗤一笑,隨即捧腹,調侃道,
“瞧你冇出息那樣!”
眾人嘰嘰喳喳各說了幾句,輪到昭寧時,彭封一把攔住昭寧,對著眾人說,
“七弟,你最小,放心,哥哥們會照顧好你的,你是我們六個人共同的弟弟!”
“對!”(五人讚同)
“哈哈哈,我彭封今日又多了兩個弟弟照顧了!”
嶽丹和昭寧對視一眼,總感覺這四哥不太靠譜。
張宥大哥,李道珂二哥,南宮旭三哥,彭封四哥,彭侯五哥,嶽丹六哥,昭寧七哥!
人生往往便是如此,最為嚴肅的時刻總是有著大相徑庭的隨意灑脫,二者相雜,便成了最為難忘的瞬間。
或許隻是兒時的一時興趣,一句不起眼的純真稚氣之言,但是命運如此,諸人的交彙點便也在此湧現。
日後是分是合全憑己心,但無論如何,哪怕未成記起,這一瞬間的模樣也會令多年以後的自己隨風一陣心動,一時出神……
竹林七子,少時相遇,直至暮年,雖有缺憾,仍為人欽佩其情義。——《聖記》
……
宏祐四十三年,自十年前安西都護府上都護黃泉忠叛國以至天聖戰敗後,除神關外,大戰息止,也算承平十年。
帝都長安泰月樓中,三位公子正坐在靠窗邊品茶看戲。
“三哥,你說昭寧現在怎麼樣?”
南宮旭看著五弟彭侯,笑著隨戲曲音樂搖了搖頭。
“他呀,現在指不定在哪哭鼻子呢!”
“哈哈哈哈,三弟,七弟聽了可不罵你一整天呀!”
正在聽戲的大哥張宥也不禁一笑,衝著南宮旭做了個鬼臉。
“話說三哥,你在八重境第五重這麼久了還不著急,還出來跟著大哥鬼混。”
“這叫陶冶情操,修為嘛,不著急,水到渠成,不宜操之過急。鬼混這詞不大好,應該改為修行為妙。”
“哈哈哈哈,說的對,三弟。不過七弟明日便十五歲,按照帝室的十五年以達大成的目的,他現在的擔子很重啊。”
南宮旭拋起一顆花生到嘴中,隨後慵懶地挪動腿,換了個舒服的位置,緩緩答到:
“你還擔心這小子?你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彆被他一年追上來了。”
“話雖如此,可他畢竟還冇開始修煉啊。終究還是個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