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我孤零零站在門口,尋找著他們的桌號。
忽然,穿著鵝黃色羽絨服的喬喬笑盈盈朝著我招手:“佳音學姐,這裡這裡。”
我抬眸順著聲音循去,黃色暖燈,斑駁的光影落在陳易澤身上。
他額前的碎髮半垂著,我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我強扯出一絲笑朝著他們走去,江尋細心的為每個人打好了蘸料。
隻是規規整整的,如同捧著珍寶般將細心調製過的蘸料放在了喬喬麵前。
他隨即揚起一個淡淡的笑:“你愛吃的麻醬蘸料。”
陳易澤很自然地接過喬喬手中的髮箍為她將長髮紮起。
喬喬側過身來,用筷子翻攪著蘸料:“咱們先吃吧,吃完再聊。”
我怔愣看著眼前的兩人,恍然發覺他們是如此的陌生。
喬喬放下筷子:“佳音學姐,是我點的菜不合你的口味嗎?”
我收回凝向陳易澤的目光:“我吃不……” 話音未落,便被陳易澤徑直打斷:“佳音她最喜歡吃的就是火鍋了,你點的菜都是她愛吃的。”
放在兜裡的手機驀然一震,許久未有人發言的三人群裡江尋發來訊息。
喬喬為了請我們吃火鍋,攢了半個月的生活費。
給個麵子,吃幾口。
所以呢?
所以明知道我吃辣會渾身發癢也全然不顧嗎?
我不死心,回覆道:可我吃辣過敏。
對麵幾乎秒回,是陳易澤的訊息:你不吃,喬喬會難過。
彆那麼矯情,回去塗點藥就好了。
喬喬愣看著幾人,撇起了小嘴:“你們盯著手機看什麼呢?”
陳易澤關閉手機放進兜裡,拿起筷子將燙好的毛肚放入她碗內:“高中同學群訊息而已,快吃吧。”
江尋燙了一片肥牛卷放入我的碗內,笑了笑:“佳音最愛吃肥牛捲了,喬喬的菜點得真棒。”
說罷,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在幾人期待的眼神下,我自諷般笑了笑:“嗯,我最愛吃肥牛卷。”
我夾起裹滿蘸料的肥牛卷放入嘴裡。
喬喬心滿意足一笑:“佳音姐喜歡就好。”
漫天的苦澀在我唇齒間蔓延,隨著嫋嫋升起的熱氣,我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
連曾經最熟悉的兩人,我都已然看不清他們是何模樣了。
曾經他們為了迎合自己的口味,曾義正言辭道:“我們可都是清淡主義者!”
如今卻也是他們生拉硬拽我吃下火鍋,全然不顧我會過敏。
而這一切不過隻是為了照顧另一人的情緒。
吃到一半,我全身開始泛起小紅點,止不住地癢。
我受不了起身離席:“實在不好意思,家裡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幾人頭都冇抬,陳易澤的聲音依舊冷沉:“那你先走吧,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訊息。”
江尋起身為她讓位:“我畫好了所有的分鏡腳本等下要和喬喬對一下,如果我爸媽問起來,你就說我在學校代課。”
我心間一梗,酸澀翻湧在喉間。
我為他兌換智力本意是想讓他全意追逐自己的夢想,卻不料他成了個戀愛腦。
走到門口,喬喬關懷的話語猶在耳畔:“佳音學姐,路上注意安全喔。”
冷意襲來,我身上的灼熱之氣卻未能消退半分。
我攥緊了包,正欲打電話給司機來接,腦裡一陣翻天覆地的眩暈襲來。
我終是撐不住往後倒去,模糊間卻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
第4章 我再次醒來,是在江城醫院VIP病房裡吊水。
白熾燈清冷的光線下,男人低垂著帽簷,長身玉立滯在窗前。
我恍然跌入的懷抱是眼前這個男人的。
我正欲道謝,他轉身側目,如弧線鋒銳的輪廓蘊著淡淡的涼意,嘴角輕揚剋製又隱忍。
他的喉結快速的上下滾動,努力抑下翻湧而上的氣血:“不願和我訂婚結果就混成這個樣子?”
我凝見那張熟悉的清俊臉頰不由一愣,大腦在這一瞬好似宕機了。
兩年不見,他依舊如此毒舌。
秦澤,全球首富秦氏影業集團的繼承人,亦是各項大獎拿到手軟的影帝。
兩年前,我拒絕了秦氏的聯姻。
原以為六年暗戀終會開花,而我與秦澤也不會再見。
殊不知再次見麵我會如此狼狽不堪。
我半倚在床頭,內心有諸多疑問。
比如他怎會忽然跑到我學校周邊,又怎會恰好遇見我。
我囁嚅著唇,半晌才道:“好巧……” 秦澤刻意壓低的聲線有一些暗啞,他兀自回道:“不巧。”
他如鷹般的黑眸裹挾著不知名的情緒在眼底湧動。
似岩漿般熱烈,彷彿下一秒就要失控。
這時手機驀地彈出一條推送,秦澤的視線落在我的壁紙上。
我的壁紙是高考前夕我與陳易澤在煙火下祈願的照片。
他微微垂眸平複著內心的洶湧,再次抬眸怔望向我一如往日的平靜。
等到再次開口,他本就低沉的聲線似被煙火繚過:“以後彆這麼狼狽出現在我身邊了。”
我的耳畔似乎一直還縈繞著那句不巧…… 不巧的意思是他是刻意來找我的?
剛冒出這個想法,我又極力否定。
我後知後覺給他發了條微信:今天謝謝你。
…… 我在家休養了幾天。
陳易澤和江尋始終冇發來一句關懷的簡訊。
百無聊賴之際,我攤在床上刷著抖音。
忽然QQ空間那年今日推送來一組照片。
前年畢業,我們褪去青澀,從藍白校服換上了西服禮裙。
而我捧著鮮花,站在兩人中間。
那時他們眼裡的愛意是足以淹冇人心的,時至今日,好似依舊要溢位螢幕來。
評論區下還有他們的留言。
@江尋的尋:未來的大明星放慢腳步,等等小江導演呀。
@阿易:我也在等,等我成為更好的自己。
漫天的苦澀不達眼底,自從畢業後,我又苦等了兩年。
等陳易澤勇敢地跨出那最後一步。
卻不料他跨出的勇敢的第一步,卻是邁向了喬喬。
我的心好似被玻璃渣碾過,不知不覺早已鮮血淋漓。
不過匆匆兩年,卻已物是人非。
我微微垂下眼簾,手機微博卻彈出一條熱搜:秦澤路透:淩晨五點的通告。
我抱著好奇,點了進去。
戴著黑色鴨舌帽和墨鏡的秦澤,儘顯疲憊之態。
我恍然,他明知有通告,卻還是固執地守了自己整夜。
我的心中有熱流湧過,我來來回回切換著聊天框,卻還是滯在那一句冇有迴應的道謝上。
忽然敲門聲響起,我起身穿上拖鞋開了門。
我向外賣小哥道過謝後,怔看著外賣單上的備註—— “好好塗藥,早點休息。”
我打開外賣,是一支熟悉的抗過敏藥膏。
我那顆被丟入冰寒之地的心好似有了些許回溫。
我打開手機正欲道謝,微電影小隊群訊息驀地彈出。
@喬我乾啥:大家今晚注意休息喔~明天的拍攝任務已經上傳到群檔案啦!
喔,原來給我送藥隻是害怕我參加不了明天的拍攝,會影響喬喬的進度。
我略帶著幾分自嘲笑了笑,轉身把抗過敏藥膏丟入了垃圾桶。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癱軟在床上。
委屈、不甘、苦澀…… 百般情緒通通雜亂無章地交雜在一起。
所以,係統所謂的前兩單免費,代價便是讓他們變了心。
我嘗試呼喚係統:“你還在嗎?”
那道靜默了兩年的機械音從我的腦海中響起:“我在。”
我心中又驚又喜,那道黑寂的雙眸中好似又燃起了火光。
過了半晌,我再次開口已然哽了聲:“兌換的物品還可以收回嗎?”
第5章 係統默了一瞬,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溫度:“不能。”
聞言,我的眼底似是染上抹自嘲。
是了,使用兩年的物品怎麼還能收回呢。
腦海裡那道機械音欲言又止,最終歸於沉默。
…… 江城電影學院拍攝基地,大雨。
正在拍攝的是一場女主怒打惡毒女配的戲碼。
我愣怔站在天台上,身上的白色長裙早已被雨水打濕。
我眼神狠辣凝著喬喬:“你媽不過就是我家最下賤的保姆,生出來的你……” 話音未落,啪!
一道清脆響亮的耳光落在我的臉上,我正醞釀情緒之際。
喬喬卻收回那道狠厲的目光:“不好意思啊,我感覺我剛剛很不自然。”
陳易澤站在導演監視器旁,用喇叭安慰道:“喬喬畢竟不是科班的,咱們再來一條。”
我有些無奈,卻也隻能配合。
再來一條。
喬喬抱歉道:“佳音姐,不好意思,忘詞了。”
又是一條。
極大的力度,我的臉已經紅腫了。
我的臉頰疼的幾乎麻木。
這種疼痛卻讓我清醒無比。
我透過喬喬那雙眸,看到的是發自內心的厭惡。
她,是在刻意針對我。
不知拍了幾遍,現場已是唏噓一片。
就連在監視器前的陳易澤都不忍繼續:“這條拍得很好,我覺得可以過了。”
喬喬嘟噥著嘴:“可是這場比賽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想呈現最完美的效果。”
陳易澤愣了一瞬,道:“那就繼續吧。”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喬喬笑了笑:“不過也夠用了。”
“大家今天辛苦了!
咱們收工吧!”
冬日的雨,寒氣逼人。
我們回到錄製棚裡。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