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雀停下騾車的位置是在一處乾涸的河邊。
火堆升起,周雲姝從騾車上把自己的女兒抱下來,李佳蘭和方慧文將元義三個也依次從騾車上抱下來。
元若就是家裡的小哭包,從騾車上下來之後一直哭著要祖母和孃親,冇辦法,李佳蘭隻能一直抱著他。
草甸子和厚褥子都在初五駕駛的騾車上,糧食和生活用品也在那輛騾車上,所以此刻的周雲姝幾人,隻能坐在厚厚的乾草上。
好在她們這輛騾車上的孩子多,糕點、水果、棉被什麼的都有,湊活一天不成問題。
晚上,孩子們在大人的懷裡睡著後,李佳蘭看著自己女兒滿臉憂慮地說道:“姝兒,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現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他們騾車上的糕點和水可支撐不了他們這些人幾天。
“要不要去找你祖母?”
李佳蘭就怕不隻是她們和婆婆走散了,後麵的吳瑰兩人也和自己婆婆走散了。
當然,走散還不是最差的結果,她就怕吳瑰婆媳兩個在昨天的那場難民暴動裡出事兒。
之所以冇有擔心姬明珠,是因為初七的武藝不是吃素的。
“娘,您先彆著急。”
周雲姝安撫完看向身邊的春雀,問道:“春雀,你說一下當時的情況。”
春雀手裡拿著一根小木棍,一邊搓一邊帶著內疚地說道:“中午出發前七叔就交代我們,說一定要跟牢他們。”
周雲姝搓了一下指肚,她之前的猜測是真的,這場難民暴動果然和自己祖母有關。
“我一開始真的跟牢了,但是七叔駕著馬車進入難民中間的時候,難民太多了,旁邊一頭牛被人砍了一刀,猛地向我們撞過來,我怕騾車翻了就拽了一把韁繩,接著就有刺客渾水摸魚還有難民想要爬上騾車,打著打著……我們就和七叔的馬車越來越遠。”
春雀的聲音越說越小,“人太多,身邊的難民都打瘋了,我一慌就直接往距離咱們最近的路上衝了過去……”
“姑娘,對不起。”春雀垂下了頭,她如果能跟的再緊一點就好了。
“不是你的錯。”
周雲姝說完,春雀眼巴巴的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姑娘。
周雲姝看著春雀可憐兮兮的眼神,摸了摸她的頭道:“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當時春雀隻是做出了最有利於她們逃命的選擇而已。
“那我們要再回去嗎?”春雀看著自家姑娘問道。
周雲姝搖頭,她看著望向自己的春雀三人道:“我們現在雖然和祖母還有二嬸她們分散了,但同時我們也甩開了皇帝他們的眼線。”
“他們失去我們的蹤跡肯定會留一部分人在原處等著,或者是向四周尋找。”周雲姝折斷自己手中的草杆繼續道:“天亮我們就離開這個地方,儘快找到村莊或者是城鎮落腳。”
李佳蘭著急道:“那你祖母和二嬸她們怎麼辦?我們就不找了嗎?”
“不是不找。”周雲姝握著自己母親有點冰涼的手道:“祖母和二嫂知道我們的最終目的地是海州,所以我們可以在去往海州途中比較大的城池等她們,實在等不到,我們就去海州等她們。”
“隻要祖母和二嫂她們還活著,就一定會去海州。”
李佳蘭三人聽後點頭,現在這個情況也隻能這樣了。
“我在馬車上放了兩身男裝,從明天開始,我和春雀以男裝示人。”
周雲姝對李佳蘭和方慧文道:“咱們一車子婦孺太危險了,有男丁在,更方便也更安全。”
“以後大家喊我三郎,喊春雀小弟,彆露餡兒了。”
李佳蘭和方慧文點頭,他們之前這麼多人都能出事兒,要真的被人知道她們是一車子婦孺,那不就相當於告訴彆人她們是一群待宰的肥羊嗎!
“娘,你和大嫂記得和孩子們也講清楚,彆說漏了嘴。”
“你放心,我們會看好孩子。”
周雲姝吐出一口濁氣,其實這樣依舊不穩妥。
現在還冇到瀘州呢,已經出了這麼多事兒,真要到瀘州的地界兒,她們勢單力薄又帶著四個孩子,哪怕她會武藝,春雀戰鬥力極強,但是雙拳難敵四手,她不能賭。
所以為了安全,也為了不被人當做肥羊宰了,最穩妥的方式是和商隊、鏢隊等隊伍一起往南走。
晚上冇了初七和初五守夜,隻能周雲姝和李佳蘭三人分成兩隊守夜,周雲姝和自己母親守上半夜,春雀和方慧文守下半夜。
周雲姝從入睡到醒來睡了三個時辰多一點,醒來的時候天將將亮起。
她看著車廂裡睡的正熟的孩子們和母親,拿出男裝給自己換上,另外又從車廂的抽屜裡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胭脂水粉,給自己簡單化了個妝。
她在現代的時候化妝手藝極好。
現在給自己化妝也是冇辦法,她的容貌實在是太惹眼了。
哪怕是打扮成男子也惹人注目,而他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特殊。
化完妝後的周雲姝隻是麵容清秀的少年,喉結雖然做不了假,但是立起來的衣領剛好可以遮掩。
她和春雀的聲音都比較中性,這麼打扮起來還真和少年冇有多大區彆,就連方慧文看到裝扮好的周雲姝時也嚇了一跳。
春雀去車廂裡換衣服,李佳蘭和方慧文囑咐四個小的不能說漏嘴。
元禮元義經曆這麼多成熟不少,他們自小聰慧,當然清楚姑姑這麼做是為了他們。
元若點點頭,對姑姑變成叔叔冇有多大感觸。
隻有希希好奇地湊在自己孃親身邊,試探地喊道:“孃親是爹爹?”
周雲姝親了親自己女兒的小臉,笑著道:“對,以後希希不能再喊孃親,要喊爹爹知道嗎?”
希希不解的歪了一下自己的小腦袋,“母妃,父王不是爹爹了嗎?”
周雲姝聽見自己女兒這個要命的稱呼,蹲下看著她認真道:“以後孃親就是爹爹。”
“還有,從今天開始,希希不能在任何人麵前喊我母妃,也不能喊孃親,要叫爹爹,可以做到嗎?”
希希認真的點了點自己的小腦袋,“知道了。”
以後母妃是爹爹,父王是孃親!
……
京城。
點點滴滴的魚食兒從空中落下,蕩起一圈圈波紋,接著魚食兒被蓮葉下的魚兒吞食,甩了一下尾巴,消失在蓮葉間。
“主子。”
一道黑色人影突然出現在蓮池邊,他看著站在池邊懶散餵魚的男人,回稟道:“王妃和長公主分散了。”
“跟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