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八點半。
鐘柔準時走進辦公室。
行政九點上班,她昨天失眠,早來了半小時。
打著哈欠在樓下跟保潔阿姨打過招呼,坐電梯上到三樓。
外麵休閒區的餐桌上散落著三十幾個吃過的外賣餐盒。
市場部會議室椅子橫七豎八,菸灰缸裡積滿了菸蒂……
一看就是夤夜奮戰的結果。
鐘柔到茶水間衝了杯咖啡,走出來時已經有保潔在收拾那些爛攤子。
看到她點頭打了聲招呼,便自顧自忙去了。
鐘柔端著咖啡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放下包,從桌子下踢掉腳上的高跟鞋,換上一副拖鞋。
一邊喝咖啡,一邊把昨天晚上工作群裡的訊息挨個看了一遍。
陳德發出差還冇回來,兩人的微信訊息還停留在昨晚她告訴他她已經接到梁成的那一條上。
可能因為昨天加班的緣故,早上市場部的工作群裡很安靜。
倒是Helen給她發了條微信。
鐘柔剛纔在開車冇看到,這會回過去。
Helen一個電話便打了過來。
“鐘柔,可能需要你幫我派多一輛車,Alan對幾個評估數據不太滿意,要親自過去確認,明天的門店抽調他也會親自去。”
Helen說話直接辦事靠譜,鐘柔還挺喜歡跟她工作的。
“冇問題,我會另外安排一輛車子,不過冇有司機,需要你自己來開車。”
“ok。”
鐘柔確認好車,這才問道:“昨天開會怎麼樣?”
“彆提,殺雞扯脖也不為過,把之前我們忙活了三個多月的方案否了一半。”
Helen頓了頓,能聽出疲憊的語氣。
“不過也早有心理準備,我們可能要在這裡多待一陣子。”
鐘柔道:“Alan也留下?”
Helen道:“是,他昨天非常不滿,接下來可能要全程盯場。”
說到這裡又笑了笑,“這是好事,對你們老闆來說,他眼光很準,有他打前鋒,後麵品牌定位跟推廣策劃至少能省去一半的時間。”
鐘柔原本以為梁成隻是過來收個尾拍個板,撐死不過一個周。
送走了榮悅的調研團隊,她也就能安心休她的假,相她的親。
這樣一來,不知道又到什麼時候了。
正想著,突然聽見那邊一道清冽的男聲問:“車什麼時候到?”
鐘柔很驚訝,飛快看了一眼電腦上的時間。
詫異這個點梁成居然已經起床了。
鐘柔看群裡訊息,市場部昨天加班到晚上兩點多,她以為他至少要十點才起床。
果然隨後就聽到Helen急急忙忙在電話裡跟她確認:“車子現在能出發嗎?”
鐘柔也冇敢耽擱,說:“我現在就安排人送過去。”
掛了電話,鐘柔就聯絡了市場部的肖承憶跟司機小張。
肖承憶昨天被梁成暴虐到晚上兩點多,這會還冇緩過來,在小區門口的診所坐著打點滴。
小張也還被堵在路上。
冇辦法,鐘柔隻得拿了車鑰匙親自過去送一趟。
幸好廠裡距離酒店不太遠。
鐘柔到酒店時,梁成跟Helen已經在酒店餐廳吃過自助早餐。
梁成坐在大廳的沙發上,Helen坐在他對麵。
他身上換過一套淺灰色休閒西服,裡麵套了件白色T恤,正低頭看手機。
一旁的桌上放著他的包跟墨鏡,還有兩杯咖啡。
隻睡了幾個小時,臉色看著倒不錯。
鐘柔在門口確認了下儀容,這才快步走了過去。
“早,Alan。”
“早,Helen。”
“早,鐘柔。”
“早。”
梁成抬頭打了聲招呼。
見鐘柔身上仍舊穿著規規矩矩的職業套裙。
充其量不過是把昨天灰色半裙換成了黑色半裙,白色襯衫換成了淺藍色。
就連款式都是一模一樣……
梁成冇什麼表情地一手拎包一手端著咖啡從沙發上站起身,說:“出發吧。”
“好的。”
Helen忙從鐘柔手裡接過鑰匙,跟在他身後匆匆走出酒店。
鐘柔剛纔被他莫名其妙掃了一眼。
出門時候,不免心虛地又朝裡麵看了一眼……
*
Helen冇有誇口,梁成工作效率的確很高。
他帶著團隊在全國各地的門店掃了一圈。
半個月下來就把之前方案裡的數據漏洞摸了個大概。
而經過他修改之後的數據看起來的確要紮實可信得多。
陳德發也從上海出差回來,對調研結果很滿意。
為了犒勞市場部同事這半個月的辛苦協作,他特地邀請市場部同事跟梁成的團隊一塊去吃飯慶祝。
幾個主要的部門經理也跟著一起坐陪。
飯店是陳德發選的和餐廳,推拉門拉開是一個大通間,拉門拉上就是三個包間。
陳德發最近在追一個日語專業的大學生,愛屋及烏投其所好。
鐘柔倒不喜歡吃日餐。
安排好酒水,回到主包廂。
發現大家都坐下了。
陳德發坐在主位上,梁成坐在右下首。
十個人的包間,隻有梁成旁邊還空了個位置。
鐘柔脫了鞋走進去,正要拿了包撤去後排。
陳德發正興致勃勃跟梁成講過年去北海道滑雪的經曆,一看到她突然說道:“鐘柔,酒拿來了嗎?”
鐘柔道:“服務員一會端上來。”
這一接話,就不好走了。
隻得放下包,在矮桌前坐了。
這家和餐廳主打的一個正規,什麼都是和風,老闆吹噓就跟在日本一模一樣。
所以真就幾疊榻榻米,每人一個坐墊。
男人們還能盤腿,鐘柔穿著裙子不好盤腿,隻能將腿併攏往後收放,側一點身子坐著。
也是極不舒服。
暗自腹誹陳德發好的不學專學壞的。
過了一會服務員端上酒來,陳德發立即吩咐給每個人都滿上。
鐘柔剛端了酒杯要倒扣,就聽見陳德發對她道:“你也少喝點,陪陪香港來的客人嘛。”
鐘柔跟梁成互相看一眼。
各自都不知對方在想什麼?
服務員倒上酒,走到那邊將兩扇鬆鶴移門左右推開,三個包廂就變成了一個大通間。
陳德發興致勃勃意氣風發站起身舉杯:
“來,為興發光明的未來,乾杯!”
鐘柔低著頭舉起酒杯,有點想收回前幾天那句話。
土廠還是土廠,土狗還是土狗!
並冇有什麼改變。
幾杯辛辣入喉,人也跟著放鬆下來。
陳德發扯了領帶跟西裝,原本盤在一起的腿也不那麼入鄉隨俗了,隨意地伸直擱在桌下。
其他人自然也都陸續跟著效仿。
隻有梁成穩如老狗,幾輪敬酒下來,他臉色也不見有什麼變化。
酒宴過半,陸續有隔壁部門的人過來敬酒。
鐘柔雖然是行政出身,但極不喜歡應付這種場麵。
躲清閒地低著頭,生怕有人往她這敬酒。
她往盤子裡夾了塊新鮮的金槍魚刺身跟一旁烤得滋滋冒油的鵝肝。
正吃著,放在她左手邊的手機第三次亮了起來,每次都是打幾聲然後自己掛了。
這次鐘柔離得近,將頭一歪就看到了上麵名字。
廖明音……
總覺得這個名字像是在哪聽過似的。
正腹誹著,突然覺得左側方兩道熱源暖暖照著自己後腦勺。
心裡咯噔了一下,鐘柔已經頗有的經驗的若無其事將目光從那手機上調轉了個方向,佯裝去倒酒的樣子,端起分酒器給自己續了一滿杯。
想到剛纔陳德發的話,她又殷勤地給梁成續上一杯。
“Alan,我代錶行政部敬您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