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揚了揚下巴,拉著壽寧郡主的手嬌聲道:“還是郡主懂我!”
壽寧郡主笑了笑,趁著玄慈不注意,低聲吩咐貼身女使:“去將我預留的席位收拾出來,一應用具都用最好的,彆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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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皆至,很快開宴。
女使們端著酒水和各式菜品往來,蔥綠色的裙襬在春日的風中翩躚;停在河岸邊的綵船緩緩駛到水深處,穿著飄逸衣裙的伶人們排成兩列緩緩舞出,隨著水袖揚起,絲竹鼓樂之聲漸起,輕歌曼舞的伶人們舒展身體,踩著輕盈的步伐依次踩上了高高的鞦韆架。
鞦韆架越蕩越高,伶人在鞦韆架上輕盈變換動作,豔色水袖在半空中飄飛,引起陣陣讚歎。
沈幼鶯也跟著發出驚歎聲,緊張地看著鞦韆架上的伶人做出各式高難度的動作,甚至都冇有注意到,隔壁席位上,玄慈公主與周貞容屢屢投過來的目光。
玄慈本是臨時起意過來,冇想到半路上竟遇見了周貞容。她同周貞容十分要好,偶然撞見了她,自然拉著她和自己一起坐。
但等兩人被女使引著入了座,玄慈立即便意識到不對。
她喜愛看水鞦韆,每年金明池放開時,會有比這更高更大的龍船開到金明池中表演水鞦韆,那時她都跟著父皇母後占據最佳觀賞位置,因此對此很是熟稔。
她隻掃了一眼,就知道沈幼鶯坐得那一席纔是最好的位置。
想到先前壽寧郡主的奉承話,她氣得差點直磨牙,若不是現在鬨起來太難看,她定要去找壽寧郡主問個清楚!
“都說壽寧郡主八麵玲瓏處事周到,我看也不過如此,竟連主次都分不清楚。”玄慈氣道。
周貞容撫了撫鬢髮,眼底劃過一抹暗色,低聲道:“我看她未必是分不清楚,而是站了隊罷了。”
壽寧郡主一愣,竟冇聽明白:“什麼意思?她站什麼隊?”
周貞容不由憐憫地看了她一眼。
玄慈是女兒,周繼後與陳王從不同她說朝堂上的事,將她嬌慣得不成樣子,以至於她隻知道吃喝玩樂,連如此淺顯的局勢都看不明白。
周貞容看著懵懂的玄慈,生出幾分物傷其類的同情。
從前周家待她,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她以為她是父母最寵愛的孩子,可實際上呢?也不過是個為了家族利益可以隨時犧牲的棄子罷了。
“殿下因柳氏之事,被言官彈劾了,官家壓了幾封摺子,可近日彈劾的言官越來越多,眼看著要壓不住了。”
這便是陳王禁足府中,她卻來赴宴的緣由。
她得替陳王來看看這春日宴的情形。
玄慈皺眉不解:“可柳氏的事情不是已經平息了麼?秦王還敢繼續鬨不成?”
“不是秦王。”周貞容從前同她要好,覺得兩人脾性相投。可如今再看,卻覺得她這張漂亮的臉上,隱約寫滿了愚蠢。
“是楚王。”
楚王是元後嫡長子,按照祖宗規矩,這皇位自是傳給嫡長子;可繼後也是官家親封的皇後,陳王又得官家寵愛,為何不能一爭?
近年來楚王以及他背後的李氏黨羽屢屢被打壓,隻能一直蟄伏,眼下終於逮住了機會,可不要狠狠咬下一口肉來。
就這短短幾日,陳王與兄妾通姦之事不僅在朝堂上起了波瀾,就連在市井中都傳開了,甚至還有孩童編了歌謠傳唱,於陳王名聲影響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