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仗,大曌贏了。
蕭景恒生擒敵軍王爺,也帶回了敵方副將及被俘虜指認為的軍師屍首。
隻是無人想到,這軍師竟是個麵容醜陋的女子。
可依舊冇有任何人找到謝若安。
先鋒官冷哼道:“定是逃了吧,那般無情無義貪生怕死之人!”
蕭景恒沉默片刻,下令道:“逃兵也儘數找回,押回京中!”
軍營中。
每當有人路過那幾具屍體都要狠啐幾聲。
“要不是那匹不知何處跑來的馬讓我們識破敵方陰謀,我們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說明連老天都佑我大晁,可笑那謝若安竟反投敵營,實在愚蠢。”
“隻可惜了這女軍師,若是生於我大曌,也不必遭受如此下場。”
數日前,一匹馬自敵軍方向跑來,上麵還綁著內奸與胡人來往的信件。
上麵竟將大曌佈防戰陣全部透露。
蕭景恒看到信,當即更改了作戰計劃,大晁因此大獲全勝。
大戰勝利後,蕭景恒再次拿著那信細細審度。
從看到這信的第一眼,他便覺得這字跡實在眼熟。
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到底在何處看過。
突然,右軍副將來報:“王爺,還是冇有找到謝若安。”
蕭景恒收起信,蹙緊了眉:“那便不找了。”
“謝若安吃不了苦,定會自己回來,屆時本將再將這所有賬與她一併清算。”
回京途中,蕭景恒卻做了一個夢。
夢中,謝若安站在他麵前,可他怎麼也看不清她的臉。
她什麼話也不說,就站在他的麵前,唯有鮮血從她身上湧出,源源不絕一般……
蕭景恒猛然睜開眼,天光大亮。3
他搖搖頭,揮散紛亂思緒。
待回到京中,下屬問他:“將軍,這些敵寇的屍首如何處置?”
“懸於城牆之上!以儆效尤!”蕭景恒毫不猶豫。
入宮彙報戰況時,性格急躁的先鋒官憤慨道:“陛下!若安公主竟然叛國潛逃,臣代表萬千死去將士的親人,懇請陛下廢除她的名號!”
皇帝眉頭壓下,看向蕭景恒:“蕭將軍,當真?”
蕭景恒莫名想起那個夢,可他又想起那些死在他麵前的將士。
他捏拳答道:“回陛下!確有此事!”
走出皇宮,他拿出那封信低聲對下屬吩咐:“去找龍圖閣大學士,將這字跡與所有官員還有皇親國戚比對,切記,此事莫要聲張。”
三日後。
那羌國王爺將在午門眾百姓麵前斬首,以慰在天將士的英魂。
蕭景恒剛要上馬趕往行刑場,突然有人急匆匆來報:“將軍!出事了!”
“我們押解敵寇路過城門時,那敵軍王爺突然指著上麵懸掛的屍首,說……說上麵的女子是公主。”
蕭景恒心中一凜,怒斥道:“簡直荒唐!”
話雖如此,他卻一夾馬腹,快步趕去。
蕭景恒趕到時,那胡人王爺正站在行刑場上冷笑。
“本王看你們大曌皆是貪生怕死,享樂之輩,滿京城加起來還不如你們那個公主有血性。”
“本王今日雖死!但你們大曌亡國之日也快了。”
蕭景恒見狀,上前厲喝:“行刑時間已到,你莫再妖言惑眾拖延時間。”
那王爺看見他,笑得越發開懷。
“當初就是你,親手將那若安公主送到本王手裡的,聽聞你們之前還是未婚夫妻?”
“依本王看,你配不上她。”
蕭景恒拿起行刑令牌,可那王爺絲毫不懼,依舊不疾不徐。
“蕭將軍可知,那女人骨頭硬的很,被一刀削了半個肩膀也不降,被我們抓回挖了眼睛,廢了手腳。”
“都已經那般生不如死了,還能硬生生撐到了你們打進來的那一天!”
“可你們這群有眼無珠之人卻罵她叛國賊,還將她懸掛於城牆之上哈哈哈……”
蕭景恒渾然一震,厲聲反駁:“你在胡說什麼!?那人麵容醜陋,怎麼會是謝若安!”
“醜陋?你知道她為何會變成那樣嗎?她為了把信送出去,竟敢親自毀了容!”
蕭景恒手猛地攥緊,可仍是不死心地問:“……什麼信?”
“當然是那莫名其妙跑入你們軍中馬背上的信,若非那女人,我軍未必會敗!”
“胡言亂語!”
蕭景恒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從未有過的慌亂順著血液流遍四肢百骸。
一個令他恐懼的念頭升起,又很快壓下去。
不,絕不可能是謝若安。
可謝若安如今又究竟在何處?
蕭景恒忽然不敢細想下去。
這時,之前吩咐去辦事的副官神色凝重趕來。
“將軍,字跡比對結果出來了,那信上是……葉娢郡主的左手字。”
蕭景恒猛地想起,早年曾有一次詩會上,葉娢右手受傷,便是用左手寫下了一手驚豔眾人的草書。
忽地,不遠處有人驚慌失措地叫起來:“城牆上的繩索斷了!有具屍體掉了下來!”
蕭景恒再也忍不住,撥開人群衝過去。
那被曝曬數日的屍身已然乾癟的不成人形,從高處墜落後竟直接攔腰截斷……
蕭景恒腳步一滯,一時竟不敢上前。
聽聞訊息的謝景丞趕來,擰眉道。
“定時那胡人說謊,怎麼可能會是謝若安,她哪有如此血性……”
可下一瞬,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隻見蕭景恒顫抖著扯開那屍體襤褸的衣衫。
而她的肩胛處,赫然是一道與謝若安一模一樣的桃花胎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