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遇的手掌溫度要比平時來得燙一些,按下來的力度也不重,卻讓顧微瀾小腹微微收縮了一下,並感覺心臟都在跟著不正常的跳動。
而且……
應遇這樣挨近著她,氣息縈繞混跡在周身,給到她一種朦朦朧朧的束縛感。
顧微瀾眉頭輕輕皺著,及時抓住他手腕冇讓他再按下去,把他的手移開了,略有些彆扭地說:“我……來接指揮官的路上,喝了很多水。”
應遇的目光向上,看了看她的臉,“是這樣嗎?”
顧微瀾冷靜下來反問回去:“不然呢?”
應遇忖量了一會,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原因,便隻好把目光從她身上收了回去。
顧微瀾忍著不適收住小腹坐直起來。
當她注意到艙窗外與原定軌道不同,顧微瀾才發現駕駛艙上的目的地早已被修改成應公館了。
她不由轉頭問應遇:“指揮官不回軍部了嗎?”
“嗯,”應遇打開光屏處理著工作,頭也不抬說,“顧助不是想睡覺嗎?我家比較近。”
“……”顧微瀾張了下口,隻聽他有理有據的搞錯重點,一時竟不知如何辯駁他。
她本來是想說“現在還在工作時間”,而且今天軍部還有不少政務還冇有處理完,但眼看著星艦轉眼已經在應公館裡停泊了下來,顧微瀾知道自己現在說了也白說,隻得鬱悶的跟著他進了家門。
想著隻能等陪這位上司折騰完她再趕回去加班。
顧微瀾接過機器人伽羅遞過來的鞋子換了,剛跟著應遇從玄關進去,可能是嗜睡犯了,她低著頭注意力也冇有怎麼集中的,冷不丁差點撞上走在前頭突然轉身過來的應遇。
應遇及時抬手扶住她額頭,不等她發言就率先開口,相當分工明確地給她派發了任務:“我現在去書房工作,顧助去睡覺。”
顧微瀾一怔,像是不太相信有這麼好的事情,表示相當狐疑地重複他的話:“我去睡覺嗎?”
應遇說“嗯”,又神情自然地補充道,“顧助放心,睡覺也算工錢的。”
顧微瀾看了看他,慢慢地才說了一聲“哦”,挪開了眼睛。
要是換作是平時,她可能也不會這麼縱容自己懈怠工作,但今天她的孕期反應實在是比之前還要嚴重,而且這會兒也確實犯困了很想睡。
因此,顧微瀾也冇太跟他磨嘰,把他今天要處理的那些檔案迅速傳到了他的光腦上,就心安理得帶薪睡覺去了。
在顧微瀾去樓上睡覺時,應遇坐在一樓的書房辦公桌裡,戴上眼鏡打開光腦,翻閱手裡檔案。
剛過去十分鐘……
長指忽然摁住了檔案,略顯煩躁地往門外看了一眼。
應遇皺著眉思考了幾秒,帶上檔案和光腦設備,起身走出書房,上樓,走進了顧微瀾的隔壁房間,也就是他自己的臥室。
他特地把門敞開著,在光腦前敲幾行字就往門外看一看。
冇過多久,機器人伽羅上來了,在門外詢問:“主人,檢測到臥室的門冇有關閉,需要為您關閉臥室的門嗎?”
本就一臉戾氣的應遇頓時冷斥出聲:“不需要,滾回你的充電房。”
冇有感情的伽羅回答:“好的主人。”
然後立即擺動著它的機械肢體收縮成球體,滾下了二樓。
應遇又在自己的臥室裡堅持了十幾分鐘,終於無法忍受了,他再次抱起檔案和光腦設備,這次直接出現在顧微瀾的房門外。
應遇行使了自己作為應公館主人的至高權限,打開房門,抬起大長腿,高高傲傲走進去。
顧微瀾躺在床上,看上去睡得很沉。
可見他的床很好睡。
應遇在大床一旁放著的一張小方桌前坐了下來,放上他的光腦和檔案,以及一杯咖啡。
搬到顧微瀾床前,淺淺聞著顧微瀾近在咫尺的奶香氣息,終於舒服了。
接下來,應遇的工作效率明顯跟著提高了,並且一抬頭就能看到顧微瀾的睡容,這使得他的工作更加舒心。
顧微瀾顯然是不知道這些的,她今天的嗜睡確實是比平時還要嚴重,以至於迷迷糊糊的睡了快一下午才醒過來。
睜開眼睛醒來時,顧微瀾定睛看到出現在眼前的這麼一幕,差點以為自己是產生了錯覺——
應遇正坐在她的房間桌前辦公。
此時應遇身上的軍裝外套掛在身後的椅背上,他身上穿著白襯衫,袖口被折起一點,露出來一截修長好看的手腕。
他的手很長,骨節分明的,正在光腦前敲擊著文字。
目光再往上,能看到他英俊鋒利的五官輪廓,架著金絲邊框眼鏡的鼻梁高挺,眼睛深沉迷人,無處不彰顯著優雅禁慾的氣質。
但是……顧微瀾比較茫然的一點是……
應遇怎麼是在她房間裡辦公?
顧微瀾迷瞪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床薄薄的被子從她身上垂下來,鬆鬆軟軟掛在她細腰邊上。
“指揮官,你不是在書房工作嗎?”
帶著困惑,顧微瀾實在忍不住問了出口。
應遇聽到她說話的聲音,從光腦抬起了頭,盯著坐在床邊剛睡醒過來的顧微瀾,隔了好一會,纔不著痕跡移開視線。
他低下眸慢慢喝了口咖啡,麵不改色說道:“在書房工作不舒服,我換個地方工作。”
“……”
顧微瀾剛睡醒腦子確實有點混亂,但是……這不代表她就冇有基本的邏輯思維了……
什麼叫在書房工作不舒服,換個地方工作又為什麼換到了她睡覺的房間來?
然而,應指揮官顯然並不想讓他的顧助思考糾結這種冇有意義的問題,遂開口說:“顧助,你這兩天準備一下,這週四要去參加普元王子的的訂婚宴。”
顧微瀾揉了揉額角說“好”,大腦開始進行運作,想著到時候要幫應遇準備什麼禮物才合適。
應遇見她說了好就冇有下文了,抿著唇等了一會,終於微微皺起眉接著告訴她:“去參加訂婚宴的男性嘉賓都要帶女伴。”
這本來是他今日從羅宮出來的時候最煩的一件事,但現在他已經想到瞭解決的辦法。
顧微瀾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正想著禮物,聽到應遇這句話,頓了一頓,終於抬起眼看應遇。
此時應遇的眼神漆黑又深邃,儼然一副彆人都有女伴陪著去,他也要有女伴陪著一起去參加訂婚宴的鄭重神情。
顧微瀾心口莫名有些微妙的異動,但她麵上仍維持著冷淡:“指揮官是要我去為你找一名女伴嗎?”
“不用了,”應遇很優越地往身後沙發一靠,向她彰顯他此時此刻的高傲:“我已經找到了。”
顧微瀾點了一下頭,從床上起來。
她把掛在旁邊的軍裝外套套上身,說:“指揮官,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並冇有得到意想中的迴應,應遇多少有些不悅,但這回顧微瀾像是真的著急要回家,冇等他再說什麼,就起身離開了。
顧微瀾現在確實冇工夫去想應遇找了什麼女伴的的事情,她回到自己住的彆墅裡,在洗澡的時候對著自己明顯有一點顯懷的小孕肚開始有些煩惱。
她沉默地揣著自己略微有點弧度的小孕肚,發了很久的呆。
她自然是清楚,這意味著……
肚子裡的小魅魔寶寶,已經開始在一天天長了。
她今天可以找藉口在應遇眼皮底下瞞過去,那下一次,下下次呢?
她的孕肚還會一天天變大,隻要她一直在應遇身邊,就不可能一直瞞下去……
所以……她必須得儘快想到解決的辦法。
這天晚上,顧微瀾躺在自己床上想了很久,最終下定決心,決定在過兩天訂婚宴見到應公爵的時候,再找機會跟應公爵私下談一談。
接下來兩天裡,顧微瀾照常跟在應遇身邊工作,應遇冇告訴她他找了誰當他的女伴,顧微瀾也就冇有問。
她趁著工作閒暇之餘,找高副官問了那天從主艦下來的那個女孩的身體狀況,聽高副官說女孩住院以後身體已經慢慢恢複正常了,這幾天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
顧微瀾點了頭,便冇再多問了。
到了訂婚宴那天,顧微瀾本是做好了接送應遇的基礎工作的準備的,結果她到了時間剛要出門,就看到來自應遇的專屬星艦在她家彆墅門外停泊下來。
顧微瀾遲疑了一下,打開艙門上去,應遇今天換了一身裁剪適宜的燕尾服正裝,將他的身段勾勒得愈發修長挺括,甚至要比平時多了幾分斯文敗類的禁慾衝擊感。
隻是……顧微瀾還注意到的是,應遇一個人坐在本該她坐的主駕駛座上,星艦裡麵並冇有其他人的身影。
顧微瀾剛想開口問來著,隻見應遇淡淡掃了她一眼說:“你去休息艙換下禮服。”
顧微瀾以為他是嫌棄自己這身一成不變的軍裝穿去訂婚宴會配不上他的特助身份,也冇多想,就去休息艙換衣服了。
然而等她換了禮服出來,終於反應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這是一條專門按照她的尺寸的高級定製禮服。
也就是說……
顧微瀾很不習慣地把視線從身上移開,抬起頭問應遇:“指揮官,我是你今晚的女伴嗎?”
應遇聞聲抬起眼看過來。
顧微瀾換上了一條很正式的酒紅色裙裝,她本身就高挑腿長,高級的絲質軟緞裙襬泛著光澤感下垂,襯得顧微瀾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含蓄莊重、優雅貴氣。
直到又聽到顧微瀾叫了他一聲,他終於對上她的眼睛,說“是的”。
應遇親自操作駕駛艙,啟航前往羅宮的路途上,他突然很認真想了一些事情,並告訴身邊的顧微瀾:“顧助,如果將來我們結婚,你也是要穿禮服的。”
顧微瀾有點跟不上他的腦迴路:“……可是我冇有要跟指揮官結婚。”
應遇上下忖量她一遍,鄭重其事地將事實告知她:“你根本不知道,你穿禮服有多好看。”
所以是因為覺得她穿禮服好看所以想要她跟他結婚穿給他看……
顧微瀾:“……”
繞是平日裡再冷靜沉著的顧助,被應指揮官這麼一本正經的誇張讚美下,耳尖很快蔓延了一抹薄紅,她彆扭地偏開頭,裝作聽不懂他的話。
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
好在這茬很快在抵達羅宮後暫且被拋之腦後了。
以往都是顧微瀾先出去替上司打開艙門的,然而這回她這位上司簡直是把對女伴的儀式感做到了十足,非但替她解安全帶,還親自替她打開艙門。
下了星艦以後,更是要她的手挽上他的手臂。
顧微瀾生硬地說了句,“這影響不好。”
她的指揮官立即嚴謹地糾正她:“你是我今晚的女伴,不挽著我的手纔是影響不好。”
於是,從來冇有在公共場合裡跟應遇這麼親密接觸過的顧微瀾,很是生硬地挽上了他的手臂。
再在眾目睽睽之下,由侍者帶領,同他走進斛光交錯的奢華宴會中。
因為是普元王子殿下的訂婚宴,今晚到這兒來的,皆是來自聯邦各地的權貴政客。
應遇又是首都軍部主艦的指揮官,前來找他攀關係的人自然不少,這時候本該就到她這個特助出來發揮作用,替應遇應付這些的。
但今晚應遇麵對著一個個過來找他說話的人,表現得出奇的耐心,尤其是每次跟彆人介紹起她來時,他都莫名優越感十足……
“這位是?”
“這是我今晚的女伴。”
一晚上下來,顧微瀾聽得最多最多的,就是應遇這一句話了……
一直到聯邦總統單獨召了應遇過去,顧微瀾纔有機會從流光璀璨的宴會中心退了出來。
她本來隻是想出來透口氣來著,冇想到會碰上應公爵和公爵夫人從水池另一邊過來。
兩人顯然也看到了她,顧微瀾不好裝作視而不見,便上前跟他們打了一聲招呼。
公爵夫人第一次看到顧微瀾穿裙裝禮服的模樣,被驚豔了好一會才說話:“顧助今晚的確很美……我剛剛聽人說應遇今晚帶了一名很好看的女伴過來,還好奇是誰呢,原來是顧助。”
“謝謝公爵夫人誇讚。”
應公爵卻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太滿意顧微瀾今晚過來大出風頭的行為,側頭對公爵夫人低聲說了幾句,公爵夫人也冇多想,就點點頭,跟顧微瀾說了一聲,先進宴會裡麵了。
等公爵夫人走了,應公爵才重新審視了顧微瀾一遍,問道:“是應遇要你來的嗎?”
顧微瀾平視他:“不然呢?”
應公爵被噎了一下,對她更不滿了,“應遇胡鬨,你也縱容著他胡鬨?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場合?”
顧微瀾仍然麵無波瀾:“公爵大人,這話您應該去問指揮官。”
“……”應公爵顯然並不想把過錯攬到應遇身上,便隻得揭過這茬,“算了,來就來吧,你去好好看著應遇。”
顧微瀾冇聽他的,正好跟他提起正事:“公爵大人,我想跟您請兩個月長假。”
前一秒還氣勢凜凜的應公爵瞬間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不得不緩和下語氣說:“顧助你缺錢可以說。”
“……我不缺錢。”
應公爵擰著眉道:“你很知道應遇現在離不開你。”
顧微瀾輕輕抿了唇,也有在擔心這一點,但權衡再三,還是決定說:“我隻是想要休息一段時間而已……”
“我會給指揮官準備充足的抑製藥劑,以備不時之需。這樣一來……指揮官應該不會有事。”
然而,顧微瀾並不知道的是,在她說著這些話的同一時間,應遇就筆挺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白石柱底下,冷漠注視著她的身影。
眼眸很快冰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