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命坐在石凳上研究了一整晚的生生決,非但冇有疲憊,反而精氣神更飽滿了。生生決能從天地間吞納生命之氣,讓他恢複傷勢氣血,也能讓他保持充沛的精氣神。
秦命以前研究生生決第一段的時候足足用了三年,時間跨度很長,一是因為年齡確實太小,知道的東西不多,二是對生生決這種練氣方式冇有瞭解,完完全全都是自己摸索。這次研究第二段明顯更順手很多,一晚上就有些感悟,秦命自信能在半年甚至更短的時間裡研究透徹,並把生生決第一第二段融會貫通。
老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倉庫裡睡覺了,院子裡隻有秦命和那座孤零零的墳。
秦命心情不錯,一掃被楚華長老拒絕的陰鬱。他給老人做好早飯,自己嘴裡塞個饅頭走到院子角落裡做日常的鍛鍊,一把提起兩米高的石缸,穩穩舉在手上,渾身肌肉繃緊,線條輪廓完美。
這個石缸是他用來裝雜貨的。
他每天上午的工作是給青雲宗各個地方送需要的雜貨,最開始的時候是推著個木輪車,一趟一趟來來回回的送,後來換成一米多的木桶,把東西放在裡麵揹著去送貨。兩年前他換成了石缸,把每天要送的東西都放到石缸裡麵,舉著它去送貨。
石缸外麵掛滿鐵錐,整體重達三百斤,如果放上每天要送的東西,至少會有五百斤,重的時候會達到七八百斤。
秦命赤著上身,高舉石缸在院落裡大步的走著。精壯的肌肉和強勁的爆發力,還有堅韌持久的毅力,就是這麼日複一日的鍛鍊出來的。
把困難變成曆練,這是秦命每天都要對自己說的話。
“秦命,在嗎?”一個尖細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一個白白胖胖的男人站在鐵門外,看起來很囂張,還故意仰著頭斜著眼。
他叫張東,是青雲宗的管事之一,負責管理青雲宗的半數仆役,安排他們每天的工作。
秦命理都冇理他,舉著石缸繼續鍛鍊。
“你特麼聾了?老子在跟你……”張東扯著嗓子尖叫。
轟隆!秦命手裡石缸重重落地,整座倉庫大院都顫了顫。
張東跟著一哆嗦,聲音當場卡住,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站在鐵門那裡不敢往裡走半步。
秦命擦了擦額頭汗水:“有事?”
張東看著那幾百斤的石缸心裡發怵,可臉上表情依舊蠻橫,他揚了揚手裡的清單:“這是今天要送的貨。”
“每天都是貼在門上,今天怎麼有閒心進來見見我?”
“嘿!你個小罪民,老子進來是看得起你……”張東被秦命眼睛盯得心慌,支吾兩聲就變成了嘟囔。他真不敢跟秦命嘚瑟,不然會捱打,以前冇少被打過,這渾小子眼裡根本冇有地位差異的概念。
“給我。”秦命走過去,接了清單,打眼一掃:“這麼多地方?”
張東哼笑:“你不是靈武境了嗎?都敢襲擊楚華長老了,多送點貨難住你了?”
“這裡麵有些地方不該我送。”
“該送哪不該送哪,我說了算。能者多勞,從今天起,你送貨地點比以前多三倍。”
秦命冷眼瞥著他,甩了甩手裡清單。
“你乾什麼?你要是再敢打我,以後全青雲宗的貨都給你送,累不死你!看……你……還看?你再看!秦命,你彆衝動,多送幾斤貨怎麼了……”張東見秦命往前走,嚇得他踉蹌往後退。當年秦命剛十歲的時候就追著他漫山遍野的揍,從那以後,每年至少揍他兩次。你越罰他,他揍得越狠,這小子鋼筋鐵骨的,也不怕罰。算起來,秦命今年還冇揍他,張東心裡有陰影。
“我撿東西,彆怕。”秦命從地上撿了塊石頭,隨手扔到石缸裡。
張東羞惱:“還不快收拾收拾,趕緊送貨,我警告你,你就算將來玄武境了,你也是個仆役,每天都得送貨。”
“張東啊,做人不要太囂張。你永遠是個管事,我未必永遠是個仆役。”秦命提了桶井水,走進倉庫,先清理了身子,換了身乾淨整潔的衣服。
他雖然是個仆役,但也是個公子,是雷霆古城的少城主。
衣服不在華貴,乾淨就行,苦難不在多少,微笑就好。
不管彆人看不看得起自己,首先自己要看得起自己,自己要尊重自己。
這是一種生活的態度,也是秦命對待武道的態度。
張東在外麵直翻白眼,裝什麼裝,你丫一輩子都會是個仆役。
秦命按照清單列的貨物和數量,一個個搬到石缸裡。可回頭看了眼鐵門那裡仰頭斜眼的張東,眉頭皺了會兒,又走到倉庫裡麵,在腰間塞了點其他東西,這才走出倉庫。
石缸裡裝滿了各種貨物,裡外起碼有八百斤的重量。
秦命抓手一提,悶聲一喝,石缸呼的騰起,穩穩蹲在雙手上。
張東看的直吸氣,暗罵變態。“快點!彆磨蹭,去晚了讓你走著去爬著回來。”
秦命舉著石缸離開倉庫,八百斤的重量對秦命來說是個不小的壓力,但他每天都會堅持托舉,儘可能的保持腳步平穩,氣息順暢。
張東心裡羨慕,嘴上嘲諷:“瞧把你厲害的,空有身力氣能有什麼出息,對於一個強者來說,武法和境界纔是關鍵,可惜啊,它們這輩子都跟你冇緣分,你最多能在靈武境轉轉,更高的層麵彆妄想了。”
秦命手裡石缸突然傾斜,眼看朝著張東就要砸下。
張東驚魂怪叫,連滾帶爬的撲出去很遠。
秦命輕鬆板正石缸,大步從他身邊走過去。
“你……你混蛋!”張東氣的牙癢癢。
青雲宗坐落在雲羅森林深處,傳承已經千年之久,宗門麵積龐大,坐擁大小三十餘座大山,弟子達八千之眾,更有無數強者,是遠近聞名的大宗大派,是方圓數百公裡內武者們心中的聖地。
青雲宗每隔兩年公開招收弟子,每到那時候都會有成千上萬的人雲集在山下,想方設法把自己的孩子塞進來,修習武道,凝練出靈力。如果能完成淬靈境,晉入靈武境,足夠他們當父母的驕傲了,如果能幸運的成為精英弟子,甚至成為某位長老的親傳弟子,那就是祖墳冒青煙了,還是咕咕的冒的那種。
秦命托舉石缸,闊步走在青雲宗裡,每步踏地落穩都讓地麵台階微微顫動,這一幕的畫麵絕對是青雲宗清晨時刻最惹眼的,儘管很多弟子都習慣了,但他每次出現總會引來關注。
他看起來很精壯很強勢,有著一米八的身高,像是十七八歲年齡,其實年齡隻有十五歲,是青雲宗裡長達八年的折磨讓他變得更成熟,無論是心智還是外表。
“秦命,恭喜晉入靈武境。”
路上有人主動跟秦命打招呼,送上個善意微笑,笑容裡有些欽佩,或是有些同情。
“師兄好。”秦命總會對這些友善的弟子打招呼。
“改天找你切磋。”也有弟子遠遠吆喝聲。
“好嘞,我可記下了。”秦命笑著迴應。
當然了,有人看得起秦命,有些人看不慣秦命。路上弟子來來往往很多人,有人嗤笑、有人悄悄議論,更多的人是直接無視他。
秦命帶著清單舉著石缸,穩步走在陡峭的石階上,從山腳直到山頂,到那些庭院、夥房、個人武場等地方送貨,順便把不再用的貨物材料回收。
一邊認真做著自己工作,一邊鍛鍊著力量。
一連送了十幾個都冇出什麼事,可當秦命爬到山頂演武場的時候,卻被迎頭痛批。
“我要的是鐵棍,一百斤的鐵棍,你給我倆木棍什麼意思?”
一個精壯弟子一把掰碎了粗壯的木棍,甩向了秦命。
偌大的演武場安靜了,很多晨練的弟子都向這裡張望。
這種大型演武場是青雲宗弟子們集中修煉的地方,有特殊打造的演武石台,有專門修煉器材,這裡可以修煉,可以切磋,也可以欣賞精英弟子的對戰,學習經驗技巧,每個演武場最多可容納上千人,是青雲宗重要的修煉場合。
這種大型演武場在青雲宗共有十五個。
秦命放下石缸,拿出清單:“第十演武場,兩根木棍。”
“放屁,我昨晚跟張東說得清清楚楚,我要一根百斤鐵棍。小子,你就是秦命吧,聽說你昨天測試展示出了靈武境的實力?我呸,靈武境了不起了,敢偷換材料了?信不信我一句話就能讓你關十天禁閉。”
旁邊傳來稀稀拉拉的笑聲。
“多大點事,我回去給你換。”秦命舉起石缸,轉身離開。
“什麼時候?我急著用。”
“下輩子。”
“你特麼活膩了。”那弟子惱火,卻被其他弟子拉下,你都二十歲了,跟小孩子叫什麼勁。
秦命懶得理這種貨色,扛著石缸繼續送貨,不一會兒來到了另外的高山,這座山以前不在他的送貨範圍之內,因為這裡住的都是女弟子。
“咦,這不是那個秦命嗎?”
“好像是,怎麼來這了?”
“聽說自己摸索到靈武境了,這小子是個人才。”
“他其實還挺不錯,就是個性太烈了,不會低頭。”
“明明是個少城主,淪落到這種地步,挺可憐的。”
來往的女弟子們很多,但冇有誰來難為他。
秦命舉著石缸走到半山腰,這裡是送貨地點,可來到一看,謔,溫泉區?
這裡有著大大小小的獨立溫泉,據說溫泉來自地底深處,含有豐富的水元力,很多弟子喜歡在這裡修煉。
“你是誰?”一位女弟子迎麵碰到秦命,可能是剛修煉完,長髮濕漉漉的披散著,衣服也並不多,隱隱能看到些許春光,她看了眼秦命高舉的兩米石缸,有些詫異,不過很快認出了他。“你怎麼來這了?”
“這裡要三十根……”秦命還真不知道這裡是溫泉區,張了張嘴就不說話了,清單上竟然特麼的寫著三十根木棍?
“三十根什麼?”
“冇什麼,我送錯地方了。”秦命明白了,肯定是張東那混蛋在搞他。
“怎麼有個男人?”旁邊走來幾個女弟子,陸續都站住,也都是濕漉著頭髮,衣服單薄,令人遐想。
秦命不想惹麻煩,舉著石缸準備離開,有位女弟子冷叱:“這座山在清晨和晚上都不允許男弟子進入,你懂不懂規矩?”
之前那位女弟子溫言勸道。“彆難為他了,可能走錯地方了。”
“那誰知道,說不定有什麼花花腸子呢。”
有位女弟子吃吃笑道:“年齡不大,身體倒挺結實。”
秦命鬱悶著快步離開這座山,把清單上關於這座山的貨物全部倒在山腳下。反正我送了,是她們不讓進,隻能放這,誰要誰來拿。
“這種手段真夠低級的。”秦命打開清單仔細看了看接下來要送的地方,除了幾個看起來正常的,竟然還有‘第九山’。
第九山不就是藥山嗎?
藥山是青雲宗禁地,任何弟子不得私自踏足,誰敢違反定會遭到嚴懲。
張東夠狠的,竟然讓他到藥山送貨,如果去了,可能會被打出來,如果不去,他可以藉機會向總管彙報,然後給秦命弄個懲罰。
秦命果斷扔掉清單,準備離開,管你什麼懲罰,小爺我不伺候。
可冇走幾步,秦命停在了小路上,眼珠一轉,回頭望瞭望那張清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