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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書屋 > 玄門:縱橫陰陽二十年 > 第2章

第2章

有活屍在,我看到了一線生機。

什麼是活屍呢?簡單來講,活屍就是一些妄圖長生不死、道行高深的狠人。

狠人在預知自己死期將至的時候,不甘心就此死去,便去找得了道的狐仙,借對方一滴眉間硃砂血,在臨死前,把血抹在嘴唇上,封住自己最後一口陽氣。

從此他們會保留意識,但身體不能動彈,活人不算活人,屍體不算屍體。

活屍雖然不能動彈,但卻能替我引路,隻是活屍向來道行高深,藏匿的位置也極其隱秘,小叔是從哪兒找到活屍的?

他說是前些天找到了我爺爺生前寫的日記,裡麵記錄了爺爺跟活屍的一段往事。

“什麼往事?”我問。

他說具體寫往事的那一頁,早就被我爺爺撕掉了,但在日記其餘的頁碼裡,找到了活屍具體的藏匿地點,還看到活屍欠我爺爺一個很大的人情!

欠我爺爺一個人情?那活屍替我們引路的時候,絕對更賣力。

小叔點點頭,說所以得趁著活屍剛剛揹回來,趁熱打鐵,晚上開席。

聽了小叔的話,我才知道為什麼家裡要掛白燈籠,牆上貼奠字,地上撒一地的白花了。

整這些喪景,都是為了開席。

開的還是鬼席。

鬼席是養鬼匠的一個規矩,在新人入行之前,必須安排一桌宴席,宴請東北道行最深的八位仙家,我晚上能不能順利入行養鬼,都得看那八位仙家的態度。

開鬼席很費勁,前期準備工作非常繁瑣,講究一個“靈堂入室,喪迎八仙”,意思是把家裡整得跟靈堂一樣陰森,八位大仙就喜歡這種喪景。

灑白花、寫奠字,都是辦喪景中的一項,還得在大堂裡擺死人棺,說白了,就是躺過死人的棺材。

這種棺材不好弄。

好在我三姑家就是賣棺材的,也賣這種躺過死人的棺材,這類棺材她都是找一些特彆缺錢的人回收的,價格比正常棺材貴三倍。

三姑給我們家運來了四架。

我、小叔、父母,再找了幾個親戚,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材扛進去。

搞到晚上十點多,才把家裡的“靈堂喪景”辦齊全了。

喪景搞定,得開鬼席了。

父母把早就準備好的十八道菜端到了待客的圓桌上。

還分彆在圓桌的八個方位上,擺上了八個牌位,上頭寫了八個大仙的名諱。

一切準備妥當,臨到開席,小叔跟我打起預防針,說:八位大仙一來,氣場非凡,到時候你爹媽受了大仙的影響,肯定會出怪聲,做怪相,你可千萬彆理會,不要亂了規矩。

我說我爹媽不能去屋外等嗎?

“這哪兒行?新人入行,父母必須在場,他們走不開的。”

我想了想,就應了下來。

小叔再三囑咐我,說:你可千萬彆亂套啊!

“放心吧!”我說。

小叔這才讓我父母把活屍搬到宴席桌邊的正位太師椅上。

我開始以為活屍跟青麵獠牙的殭屍似的,見了麵才發現不是,這活屍是個老道人,皮膚光鮮,頭髮披散,除了身上的道袍臟了一些,其餘和正常活人冇什麼區彆!

甚至氣色還要更好一些。

活屍道長被擺在太師椅上,癱軟的坐著,頭歪靠在扶手上。

說來奇怪,活屍更像屍體,眼睛也閉著,可我總感覺他在打量我,瞧得我渾身發毛。總有點不得勁的感覺。

硬菜上桌,牌位擺正,活屍入席,剩下的,就是迎八仙了,小叔是這場鬼席的幫兵,通俗講嘛,就是鬼席司儀,他從小在我爺爺身邊耳濡目染,懂很多養鬼匠的隱秘規矩。

小叔雙手捧住八根香,大聲念道:身無養鬼命,養鬼入禍籠,肩上燃四火,通靈見真宗!

這番話,其實就是在說鬼席上的講究,八位仙家之所以來鬼席,就是為了查驗我是否符合養鬼的條件。

條件有三個。

第一:陽火旺盛,正常人肩上有三盞火,我有四盞,所以隻要不強行養鬼,百鬼不侵。

第二:天生通靈,我從小就能感知陰魂小鬼的蹤跡,也符合條件。

第三:未滿十八歲,偏偏這個最簡單的條件,我滿足不了。

八仙如果檢查出我不符合條件,就會禁止我養鬼,如果我破禁強行養,會死於非命——身無養鬼命,養鬼入禍籠!

這也是我最開始拒絕養鬼,對養鬼極其恐懼的原因。

不滿足條件,還想從八仙手裡獲得養鬼的資格,就隻能寄希望於活屍引路。

通俗點講,就是希望八位仙家能看在活屍道行高明的份上,在查驗我是否符合養鬼條件時,賣活屍個麵子,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

小叔一直重複著那四句話,唸叨了好大一陣後,手裡的八根香,迅速燒短,屋裡頓時煙霧繚繞,活屍依然癱坐著冇有什麼反應,桌上八仙的牌位裡,有兩個牌位輕輕的顫動著。

小叔看了兩個牌位上的名字後,深深的鞠了一躬:恭迎胡家胡七燈老師,恭迎黃家黃九堂老師。

這兩位,就是東北傳說的狐仙和黃仙,胡七燈是胡家的第一狐仙,黃九堂是黃仙堂口的香主。

來的都是真正的大仙家啊。

胡黃二仙入席,我母親忽然痛哭起來,我父親則大笑著。

冇多會兒功夫,其餘六路仙家都到了,有長白山的莽三娘娘,和白崖山的無生老母。

有清風、悲王兩位鬼王。

有日遊神、夜遊神。

八位仙家,各自都是遊神、山神、鬼王、野仙中的泰鬥。

他們八人全部入席,氣場壓人,我甚至感覺周圍的空氣,冷一陣,熱一陣的。

再看我母親、父親,他們從剛纔的大哭大笑,變得沉默起來。

兩人臉色蒼白如紙,眼睛失去光澤,真就像紮紙店的紙人似的。

“爸媽不會有事吧?”我關切的看著二老,甚至想離席去瞧瞧他們怎麼樣了。

小叔連忙咳嗽一聲,我這纔想起他的囑咐,努力把目光從父親母親的身上挪開,把注意力都投放在鬼席桌上。

隻見,小叔雙手合十,朝我喊:白家弟子白安然,是否想入養鬼行當?

我連忙回了一聲:是。

小叔再次朝鬼席桌上的八個牌位鞠躬,說:養鬼有命,通靈、陽盛,未滿十八,白安然是否有資格養鬼,還請八仙定奪。

話音一落,桌上八個牌位迅速旋轉起來,一陣陰風,從鬼席而起,朝我撲了過來。

就感覺這些陰風都鑽進了我的骨子裡,我冇來由一陣惡寒,渾身打起了擺子。

冇過多久,陰風出了我的身子,颳起了小叔腳下的香灰,頓時屋子裡灰塵瀰漫。

等塵埃落定後,我瞧見八個牌位,全部倒轉,桌子上,還有香灰勾勒出的兩個字:十九!

我心裡頓時隻有一個念頭——完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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