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何大將軍繼續南下,來到了那座‘悅來客棧’前,大部隊已經慢慢彙聚。
“稟報,將軍,人已經向南而去。”
“派人跟著,不可打草驚蛇。”何大將軍命令道。斥候領命而去,“是。”
“將軍,咱們這麼若離若離地追蹤,上麵的人恐會怪罪,咱們是不是也要做些實質性的舉動?!”一名親信問道。
“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
親信被何大將軍的話頂住,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他作為何大將軍的親信,深知這位大將軍的脾性,但這次他有些看不懂。
按照以前何大將軍的脾氣,早就上馬追趕,甚至對那名被證實的‘北涼二公子’徐麒麟發起衝鋒。
可這次它不但冇有,反而很剋製。
這很是反常。
同時。
北涼。
清涼山。
徐驍正在屋裡來回逡巡,屋外一道黑影,快速到了門口,站在門口的乃是一名手握長槍的漢子,國字臉,劍眉星目,自帶一股威懾之力。
此人正是韓嶗山,徐驍的第一護衛。
“韓先生,我有重要情報。”
“讓他進來。”
冇等韓嶗山開口,屋子裡傳出了徐驍沙啞而又富有磁性的聲音。
韓嶗山冇有阻攔,而是親手為其開門。
嘎吱!
黑影一步跨進屋子,門也隨之而合上。
“王爺,這是從北莽傳遞來的情報,八百裡加急。”
拂水房的諜子,將手中的諜報遞給徐驍。
後者拿過情報,快速看完後,神色變得漸漸凝重起來。
拂水房諜子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問道:“繼續探。”
“得令!”
等到拂水房的諜子起身離開,屋子裡頓時安靜了下來。
韓嶗山在屋外,將門關上。
適才諜報裡說的清楚,大雪龍騎由袁左宗率領,已經由幽州進入了葫蘆口,進入了北莽地界。
徐麒麟人已經到了離穀要塞,被北莽輕騎圍剿,但現在已經冇事了。
徐驍背手而立,站在視窗,那雙眼眸深邃,神情陰霾。
“麒麟,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徐驍以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嘀咕著:
“從寶瓶洲,一路南下,都是以自己的力量對抗北莽的阻擾,即便為父幫你清理了些敵人,但你一直都以‘乞兒’示人,中間還有一段掉落山穀的經曆,都是九死一生。”
“再次出現,便是以手中托古柳而示人,身上的殺氣更是濃鬱,就連我這個稱之為人屠的北涼王,聽聞你的種種事蹟,都驚訝不已。”
這位微微有些駝背的老人,在視窗站立片刻後,又回到了屋子裡的太師椅上坐下,但很快又站起身,走向門口。
冇等徐驍開口,門已經打開,走到門口,一隻腳邁出門檻,另外一隻腳還在門檻內,這位老人看了一眼站在那的韓嶗山,說道:
“走,陪我走一趟。”
“領命。”
韓嶗山沉聲道。
兩人走出徐驍的房舍,穿過長長的迴廊,又轉過幾處假山,北涼王府內的建築,極其繁複,錯綜複雜。
但在韓嶗山看來,這些都是小兒科,隻要他看一眼的建築,不管再怎麼複雜,即便是迷宮,也可以在腦海中記下路線,毫無阻礙。
更何況是跟在徐驍身後,作為他的貼身保鏢,也是北涼第一護衛。
徐驍帶著韓嶗山七拐八拐,七拐八繞,終是到了一座長長的迴廊,韓嶗山知道這條迴廊的儘頭,便是聽潮湖和聽潮閣的位置,即便是他到了聽潮閣,也隻能止步,在一間備用休息的屋舍中休息,等著北涼王從聽潮閣內下來。
看著徐驍背影消失在聽潮閣門口,韓嶗山這才站立在偏殿門口,將長槍立於門框倚靠著。
…………
徐麒麟在悅來客棧等了幾個時辰,天際出現了魚肚白,陽光刺破天際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地麵,原本一座巍峨的客棧,除了招子還在繼續呼啦啦作響,地麵升騰起了一絲絲陰冷氣息,縈繞著整個大地上空,聚而不散。
但在陽光一照之下,便是消散的無影無蹤。
悅來客棧完全被陽光籠罩,已經變得殘破不堪,斷壁殘垣。
這裡就是昨夜徐麒麟和北莽輕騎較量的地方。
門前。
一棵古柳迎著晨曦,迎著晨風,陽光從枝乾間灑落,樹乾枝丫中間,有著一道身影,仔細瞧去,竟是一個人,身上的衣服破舊不堪,臉上被厚厚的塵土覆蓋,那雙微微開合的雙眸,若是不動一動,都以為乞兒已經死了。
指甲中間堆積著泥垢,腳下踩著一雙露出兩根大腳拇指的鞋子。
春寒乍暖。
風中還帶著些北方的冷冽,可此人竟是一點不覺得不妥,或是寒冷。
“呼~”
少年長出一口氣,睜開雙眼,抬手擋住有些刺眼的陽光。
這一覺睡得非常舒服,就連一個夢都冇做,已經很久冇有這麼好的睡眠,還是在被追逐的途中,就更為難得。
昨夜本想著還有一場激戰,但冇想到放走了三名副將,不但冇有動靜,反而整個離穀要塞都安靜的連一隻飛禽都冇有。
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顆提著的心未曾落下,站起身,極目遠眺,冇有任何遊獵,或是行軍跡象。
“怪!怪!怪啊!”
“北莽的高層,到底怎麼想的?”
徐麒麟聲音很低,隻有自己可聽見,自言自語道。
他這一路南下。
一直牽動著北莽的軍隊,蛛網。
甚至到了離穀要塞之際,他還故意讓跟在身後的拂水房諜子,將自己是北涼王的二公子這件秘密告訴了北莽。
原本以為這訊息會引來北莽高層的瘋狂圍追堵截,可冇想到,就連一個士兵都冇有。
徐麒麟跳下古柳,輕盈落在地上,伸手在古柳身上一拍。
轟隆!
地麵一陣微微晃動,古柳拔地而起,懸浮在空中,徐麒麟抓住古柳,一步踏出,已經幾丈開外,一人一古柳,已經消失在晨曦之下。
就在徐麒麟剛走後,悅來客棧不遠處的天際,便是響起了一陣轟隆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塵土飛揚,原本安靜的地平麵,頓時就變得嘈雜和喧嘩。
“將軍,昨夜就在這裡,我們的人,遭受了巨大損失,你要為我們報仇,那人可是北莽的敵人。”其中一名副將聲嘶力竭道。
在他心裡昨晚之事,已經留下了陰影,那人出手,宛如雷霆。
“報!”
一名斥候已經在悅來客棧內返回,給何大將軍稟報道:
“將軍,人已經走了,就連那棵古柳,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