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閣。
慕清月身邊的丫鬟清荷偷覷小姐的臉色，內心惴惴不安。
彆人不知曉，自己打小就和小姐朝夕相處，知道小姐此生最厭惡的就是女子美貌。
慕正與王氏結親不過是媒妁之言，慕正一介武將自然相貌平凡，王氏卻也不過無鹽之相，這一番結合導致慕清月和慕清柔都不過勉強清秀而已。
可慕綰綰卻不同。
慕府丫鬟多如牛毛，偏偏李氏爬上了主家床，那張狐媚子臉少不了助力。
慕綰綰更是三四歲便玉雪可愛，李氏母女的美貌，少不得讓王氏母女三人窩火，最直接的反應就是變本加厲的欺淩虐待。
清荷低呼一聲：“小姐！”，說著用力掰開了慕清月的手，那一管玉蔥般的指甲末端已染上鮮血。
“小姐這是何苦呢！那慕綰綰不過就是一張臉能看，平日裡還畏畏縮縮躲在人後，小姐您才名遠揚，又是正兒八經的嫡長女，和她計較相貌豈不是自降身份？”
慕清月長呼一口氣將肺中的怨氣抒出去：“你說的冇錯，她不過就是隻有一張臉而已，隻要有我在，她就彆想好過！”
沉吟一番，慕清月突然問道：“前些日子柳相家嫡女送來的帖子可還在？”
清荷忙從梳妝奩下拿出一張精美的詩箋：“小姐，在這兒呢。”
慕清月拿過來細細端詳，柳相家女兒最是囂張驕縱，也慣瞧不上庶女庶子，更不要說慕綰綰這種奴婢生的。
故而每次邀請慕家女兒都自動排除慕綰綰，參加宴席也大多是嫡子長女，個個眼高於頂。
慕清月突然低笑一聲，吩咐道：“清荷，去將我盒子裡麵那張浣花箋拿來，我與柳婻洺去一封信。”
到了夜間，李氏與慕綰綰原打算對付一頓，卻不料大房竟派了人過來請她們去正苑用膳。
慕綰綰與李氏對視一眼，慕綰綰用眼神安撫李氏一番便隨婆子過去。
一到席上，慕正與慕清月麵色泛泛，王氏和慕清柔倒是百般不屑，慕綰綰本著有便宜不占是王八的心思，行過禮之後就坦坦蕩蕩拉著李氏坐下。
慕清月微微一笑開口說道：“先前是我疏忽了，也是想著若是李姨娘畢竟羞澀，貿然過來用膳恐有不適，綰綰也是年紀小不懂事，這才讓兩房分食。”
“可現如今眼瞅著綰綰年紀大了，有些規矩禮儀也合該好好學著，倒不如以後也多來大房走動，老是拘在小院子裡，平白讓性子軟和不成器。”
慕綰綰心裡冷笑，這慕清月說話好一番偷梁換柱，原本是王氏欺淩庶女，到了她嘴裡倒是李氏出身卑賤上不得檯麵，還教養的慕綰綰也不識禮數。
“大姐姐說的是，母親這裡的飯菜的確比秋水閣好很多，我和姨娘平日裡就是吃個雞蛋都是最好的了。”慕綰綰索性來個將計就計。
不如慕綰綰意料，慕正聞言果然皺起眉頭問道：“怎會如此？你們平日吃食不是有小廚房嗎？”
說起小廚房，慕綰綰就裝出一派天真模樣，假裝冇看見王氏蒼白的臉色：“什麼是小廚房？我和孃親都是和丫鬟們一起去下廚房搶的，我可厲害了，能搶到兩個饅頭呢！”
“啪！”慕正將手中的筷子摔在席上，怒視王氏：“綰綰說的可是真的？！”
慕家大致上有兩個廚房，上廚房專供主子吃食，下廚房則是下人們用的，規格食材皆不是一個檔次。
當初分食慕正也是知道的，隻不過一來的確是自己酒後失德對不起王氏，二來王氏也說了單獨辟了一個小廚房給李氏這才默許的。
可今日看來，根本就是假的！他堂堂大將軍的女兒竟然和下人搶食！
王氏心虛尚未回話，慕清月便先開口：“綰綰！此時可是真的？”
慕綰綰乖巧的點點頭，眸子深處是一絲若隱若現的戲謔，她對於自己這個嫡姐可是萬分期待呢。
“父親，此事也實在不是孃親的錯，孃親最近身子不大好，況且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孃親對於李姨娘房裡的事情也全部讓李姨娘自己處理了。”
“我看小廚房的事情，多半是下人們見風使舵，故意剋扣才造成的。”
話說一半，全憑腦補，慕清月也不多為母親伸冤，隻簡單說一句“那件事情”“見風使舵”就已經讓慕正自己去補全未儘之言了。
酒後失德對不起王氏，寵幸美婢之後又棄之不理導致下人輕慢，慕正就是再厚的臉皮也不能繼續追究。
至於說下人們是受誰指使輕慢李氏，冇有證據的事誰又知道呢？
果然，慕正麵色微僵，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下人們都欠規矩調教！你一個主母也該小心著，改日好好立一立規矩！小廚房也恢複起來。”
“綰綰，日後你就來正苑用餐。”卻是未曾提及李氏。
慕綰綰在桌子底下輕拍李氏的手，李氏強忍淚意，一雙眼眶通紅，微不可察的對女兒點點頭。
這麼多年，當初那份少女情意早就在次次淩辱和絕望中消磨了，今日她隻要自己女兒好好的就夠了。
小廚房的事情揭過一個篇章，慕清月卻又提起另一件事情：“對了，綰綰，今兒柳相的嫡女送來一份邀請函，請咱們三姐妹一同去參加三月三的詩社呢！”
慕綰綰從原主的記憶裡麵知道，柳家嫡女柳婻洺極是高傲，向來看不起庶出，怎麼突然邀請自己呢？
這個疑惑在掃到慕清月溫柔卻含著一絲惡意的眼眸，還有慕清柔急切想要看熱鬨的樣子時得到了答案。
也好，我慕綰綰就借你們兩姐妹之手，正式點燃我穿越之旅的第一把火！
“大姐姐，這可是真的！”慕綰綰驚喜地問道。
看到慕綰綰冇見過世麵的樣子，慕清柔不屑地撇一撇嘴，卻因為姐姐的吩咐冇有在出言嘲諷。
“自然是真的，姐姐先告訴你一件事情，這參加主人家主辦的宴席，切不可與主家穿衣款式相撞，顏色也是有大忌諱的。”
“姐姐與柳姑娘相熟，她已來信告訴我，三月三會穿一襲鵝黃色芙蓉織錦抹襟長袍，綰綰切記啊。”
慕綰綰興奮的臉色通紅的點了點頭：“嗯！多謝大姐姐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