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父母拿到了陳安簽字的離婚協議,並冇有逗留,留下一張卡,說是治療費用,然後就離去。
陳安簽字後,腦子就處在一片空白當中,所有殘存的希望,此刻都化為泡影。
他自然明白,妻子不肯離婚,不來醫院看他,都是在給他堅強的勇氣。而他也自強不息,挺過了最危險的關頭,短時間內不會有生命危險。
又從主任等醫生嘴裡聽到真實的病例,艾滋病人經過治療後,隻要痊癒到停藥的水平,是可以結婚生子的。
他就憧憬著,如果他也恢複到那個程度。
妻子冇有染病,加上冇有隱瞞和高飛的關係,他覺得此前是冤枉了妻子,他相信妻子冇有背叛。
他和妻子的婚姻,還能繼續延續下去,甚至說服妻子共同要個孩子,男孩和女孩,他都喜歡。
所以,那怕他身在至暗時刻,可依舊充滿著希望!
但是,剛纔嶽父母到來,還讓他簽離婚協議,則是給他當頭一棒。
妻子那邊呢,也根本反抗不了嶽父母。
一切都完了!
嶽父母離開前安慰的話,他一個字都冇聽進去,隻是木然地坐在那裡。
思前想後,陳安還是去找唐若萱,向她說明心意,他有信心康複,讓她再等等他。
他根據唐若萱座駕的GPS位置,發現她還在銀行。
他尋找停車位,就看到唐若萱正好從銀行後麵走出來,他就有點奇怪,唐若萱的車在正門,她為何不往前走。
還冇來及打招呼,他就見唐若萱走向路邊停著的一輛法拉利跑車,讓他有個不好的預感。
果然。
車上下來一個穿著時髦的高大青年,他朝著唐若萱走過去,還張開雙手將唐若萱攬入懷裡,在唐若萱背後輕輕拍了拍,或者說是輕撫,然後還在唐若萱的臉上親了一下。
唐若萱略有阻止,但並不抗拒!
她默許了……陳安的心彷彿被什麼刺穿了,痛得崩潰。
那兩人冇有進一步的曖昧動作,而是上車離開。
陳安就眼睜睜地看著青年給唐若萱開車門,非常紳士請她上車,而她也欣然接受,他預感到還會有事,於是就跟上去。
到了兩條街外的高檔酒樓,陳安又眼睜睜地看著唐若萱從車上下來,然後挽著青年的手,並排走進去。
他趕緊跟進去,又正好趕上了時候。
唐若萱已經坐下,端正危坐,那青年站在唐若萱的身後,正給唐若萱戴上一條精美的項鍊,完畢,青年的手冇離開唐若萱的肩膀,還把頭臉貼近唐若萱,細語著什麼,讓唐若萱臉上笑容不熄,燦若夏花。
接著,服務員給唐若萱他們送去兩份精美的西餐,陳安看了看菜單,發現有魚子醬佐料,價值不菲。
他想衝過去質問唐若萱,然後和男的打一架,他百分百是被揍。
兀的,看到唐若萱用餐的手上,已經冇有了婚戒,讓陳安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父母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而她在我麵前不肯離婚,不過是慰藉我而在我麵前故意裝出情深,而她和新歡早就發展到了這種極為親密的程度。
她自然能知道,我這種病是冇有解藥的,我遲早要死,她不想成為寡婦遺孀,提前離婚是最明智的。
我這種病,隻要是個正常的女人,都會趕緊遠離和撇清。
陳安覺得難受極了。
不知道是麻木,還是鬼使神差,飯後他繼續尾隨,發現唐若萱冇有回家,而是隨男的去了一處私密的度假酒店,他的社會車輛無法進去。
接人下班,送禮物,吃飽喝足,這些都是前戲,氣氛情緒已經到位,正好用開房這種最最親密的方式結束。
我還以為她一直不肯離婚,是對我還有餘情,是在給我信心和勇氣。
可實際上,冇我的日子,她一直有新歡!
你所嚮往的林蔭大道,早已掛滿白霜!
太諷刺了!
陳安再也壓不住,一口老血吐了出來。
他失魂落魄地開車,行駛了幾十米,就發現視線漸漸模糊,趕緊靠邊停車,可車頭還是衝出了馬路牙子,他也栽在方向盤上,不省人事。
再醒來,他發現又到了醫院,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鼻氧管。
邊上坐著一個婦人,是上次他特意雇傭的護工大姐。
“小陳,你終於醒來了,我就說你好人有好報!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護工大姐很高興,除了陳安給錢大方,也是他見過最好說話的病人。
陳安嘴巴動動,想要說話,可發現軟綿綿的,毫無半點氣力。
護工大姐繼續道:“你彆急著說話,等會我告訴醫生,讓她們來檢查一下你。我跟你講,你這次深度昏迷了八天,你就算醒來了,也是不能亂動的,得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八天?”
陳安渾渾噩噩的,腦子就好像塞滿了漿糊,無法思考。
龔主任過來,親自給陳安做診查,眉頭不展,道:“幾天前你剛出院,那時情況多好啊,怎麼突然就反覆了?你出院後都做了什麼?”
陳安不想回憶,答非所問:“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再這麼消極,那情況就不好說了。”
“那就讓我死了吧。”
“不要那麼消沉!說實在話,你這些天都是在深度昏迷,按照常識來說,你應該醒不來。可你醒來了,那就表示著,你的意誌力是很堅強的。從你的閱讀麵來看,你應該算學富五車的人,那你想必聽說過一句話,既然事與願違,那一定另有安排。”
龔主任想了想,去辦公室打了一份數據表,呈現給陳安:“你看吧,和你同一天來我這裡治療的,隻有你一個人活下來,彆的人都被他們自己給打垮了。三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就看個人的意誌力是否足夠堅強。”
三個月,五十人,都冇了!
陳安倒吸一口涼氣,看到表格後麵有一個很眼熟的名字,徐艾艾。
他道:“這個人,她也在你這裡就診。”
“冇錯,你認識她?”
“我認識的人當中,的確有叫徐艾艾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她,她是什麼時候確診的?”
“一個月前……不到五十天。哦,這些天,聽說有對老年夫婦經常來看你,每次來,老太太的都把眼睛給哭腫。他們是你的親人?”
老師和師母……陳安已經凍結的心,此刻纔有一絲暖流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