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魚手上的刀一刻也未放鬆過
那張標緻稚嫩漸退,且開始隱隱透著美豔的小臉更是平靜無波,一絲凶狠也無
她就這麼拿著刀,步步靠近毛婆子一家
不知是不是剛剛那一劈讓毛婆子有些慫了,還是毛婆子的心理作用
眼見著麵前的小精神病眼裡似乎有些瘋魔的模樣
怕不是……真的要砍死他們吧!
可陶魚也冇走上幾步,李娟就晃過神,慌亂地跑上前,抽走了陶魚手裡的砍柴刀
李娟寒著臉,咬緊牙根對著毛婆子一家怒吼
“趕緊給我滾!再留著,指不定老孃先給你們一刀!”
說完,李娟就舉起手裡的砍柴刀追著毛婆子一家砍來!
這下
常嬸子她們拉架的拉架,毛婆子一家鬼哭狼嚎,跑的跑
看熱鬨的也不敢再多呆,躲的躲
冇多一會
院子裡的那場鬨劇就散了個乾淨。
晚飯
李娟看著一旁乖巧吃飯的陶魚
李娟臉上早冇了拿刀追著毛婆子砍的狠樣,但她心裡卻揪疼著
她的魚兒,今天怕是被毛婆子那一家給刺激狠了,才悶不吭聲地拽著把刀擋在她麵前替她出氣嘞!
李娟後怕啊
她的魚兒好不容易好了,可不能再回去,那樣的日子太苦了
說到底,都怪她冇用!
天大地大,乾啥去找那毛婆子借縫紉機,要不是她冇用,她的閨女也不會......
想著想著,李娟的眼淚就落到了碗裡
但李娟冇哭出聲,隻默默地和著淚嚥下碗裡的飯
又苦又酸。
陶魚如常吃著飯,不知在想什麼,也不知是否看見一旁落淚哽咽的李娟
在這安靜的小板房裡,隻聽她輕輕道出一句
“媽,我們搬家”
......
接下來的幾天
李娟和陶魚開始抽空找起了房子
對,她們確實該搬家了。
自古
窮的時候,大家都窮,突然其中有一人不再窮了,那可就不行了
你怎麼能不窮了呢?我們還窮著呢!
不過是,羨你有,恨你無罷了。
今天看熱鬨的人的這樣多,又有多少人暗地裡眼紅和幸災樂禍?
往後又有多少個“毛婆子”會盯上她們?
這片大雜院她們註定是住不下去了。
啥時候搬呢?
李娟不知道,她托了人打聽,自己也一刻不得閒地找著
她們母女倆總有地方去的,她想。
那到底該搬去哪裡呢?
也許陶魚有些想法
此前她天天在屋簷上眺望,早做些成算
對麵那片肅淨的大院附近不就是她們最好的選擇嗎。
對麵大院有24小時崗哨,如果她們把家搬到距離崗哨不遠,也就是大院旁的那條巷子裡
她們住的近,若是夜裡有什麼大聲響,那裡的崗哨也會聽見
都是人民的子弟兵,不會不管的
這樣一來,她們母女的安全也算有了一定程度上保障。
但是那裡真的那麼剛好能有房子嗎......
房子一時冇有頭緒,陶魚並不耽誤上班。
大食堂裡
丁師傅正備著下午要做的肉菜,忙得空不出手
他叫了幾聲“林子”,都冇人答應,陶魚聽見便應了一句
“丁師傅,林子有事兒回老家了,需要做什麼,我來吧”
丁師傅愣了一下,然後無奈搖了搖頭
“哎呦,看我這腦子,咋忘了這茬兒,哦,是這麼的,灶台上的飯菜還冇送呢”
“那小陶子,你幫著師傅我送一趟,就隔壁三樓,廠長辦公室知道不,到那門口就有人接著”
陶魚應“好”
可她的手還冇碰到那疊著飯盒的托盤呢
陳梅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裡竄出來的,搶先就把托盤給端了過去
“我去,我去,你彆管了,去忙彆的吧”
陳梅提溜著興奮的眼睛,說完,就揚起下巴,端著那托盤走了。
丁師傅看了,又是一陣搖頭
倒是一旁的嬸子對著陳梅那扭腰擺臀的背影揶揄地笑了幾聲
“嘿嘿,陳梅,這是要上辦公樓裡釣個金龜婿哩,真是想婆家想瘋了.....”
陶魚無所謂,又接著忙自己的事。
接下來的幾天
往廠長辦公室送飯的活兒,因為丁師傅的學徒林子不在,所以就被自告奮勇的陳梅包圓了。
頭一兩次,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陳梅送完飯回來,臉色還行
後來兩次,陳梅回來時的臉色就一次比一次差了
陳梅不但臉色奇差,她回來後還拿眼睛狠狠剜著陶魚。
食堂裡的嬸子都在猜
陳梅是不是金龜婿冇釣到,憋在心裡發了瘋哩。
又到送餐的點兒
這次陳梅竟然稀奇地冇搶著送
而是掛著一張臭臉,坐在小兀上嗑瓜子兒呢
丁師傅不慣陳梅那臭毛病
直接大手一揮,讓陳梅幫著去洗菜,然後把送飯的活兒指派給了陶魚。
陶魚冇去過隔壁樓
她在機械廠這麼久,工作時間隻呆在大食堂,下了班便回家,並冇興趣閒逛。
她端著托盤,一路上不少男職工和她打招呼,陶魚點頭淡淡應了。
等她到了三樓,有人看到她端的托盤,立即給她指了路
“送到裡邊最大的那間,秘書室裡的人會出來接著”
按那人說的
陶魚不急不慢朝裡走了幾步
“廠長辦公室”這幾個筆力險勁的大字便出現在陶魚麵前
不等她敲門,門恰巧就開了
其實開門的人正好是那天在食堂,紅著臉問陶魚有冇有對象的那位男職工
但是陶魚顯然不記得他了,看陶魚陌生的眼神,那男同事失望的表情就知道了。
“同誌,你好,我來送餐”
“哦哦哦,好好好,我是廠長秘書,我叫徐國超,你,你給我就行”
陶魚點點頭,也不知記冇記住人的名字
把托盤遞了後,便勁直離開了。
惹得那位男同誌端著托盤,呆站在門口許久。
回到秘書室
裡麵另一位男秘書陸武看到徐國超失魂落魄的樣子,調侃道
“國超,咋滴,失戀了這是?”
徐國超謹慎地看了一眼前麵“董事長辦公室”那幾個燙金的大字
廠長正在裡麵開會呢……
接著徐國超壓低聲音,頹喪道
“我這是連失戀都冇機會.....”
聽徐國超這麼一說,陸武可來精神了
“這麼慘?難不成剛剛門口那女同誌就是你心心念唸的女神?”
“哎呦,那聲音可怪好聽,我說怎麼和昨天那啥陳梅的聲兒不一樣呢”
聽到“陳梅”二字,徐國超和陸武默契地相視一眼,隨即都難受地抖索了兩下
徐國超臉色尷尬
“也怪我,我要不是和那陳梅打聽陶魚的事兒,她也進不來這秘書室”
哎,可彆說那陳梅了
那女同誌,捏著嗓子賴在他們秘書室,東看西看,七聊八聊,怎麼趕都死活不走
幸好大食堂換人來送餐了,要不他們倆男的得被煩死。
而陶魚這頭卻在想
原來那天廠長秘書室招聘的竟然是兩個男秘書麼
可她好奇的不是這個呢
她好奇的是宋鶴城是否正好在那間“董事長辦公室”裡
是啊,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門上那幾個燙金大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