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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羅得將眼睛眯成一條縫,試圖仔細觀察在灰霧中上下翻騰的“怪影”。

至少能肯定,那玩意不是人類;也不太可能是鳥,考慮距離上近大遠小的原則,能大致從那個怪影的體型輪廓推測,它起碼比一個成年壯漢還高。

這麼大的鳥類,能飛上幾萬米的高空,世所罕見;用技術部的那群科研狂魔的話說:這不符合物理學理論;越是輕盈的東西,越容易飛翔,反之同理。

除了商羊鳥那樣反常識的存在,很少有鳥類的羽翼能承受這麼大的體積重量,還能保持高空飛行。

恐怕,遠古的始祖鳥和翼龍也不過如此。

“羅得,怎麼了?”溫妤最先洞察到羅得的異常。

“你們看那片灰霧裡,好像有東西。”

其他人順著羅得指向看去。灰霧越來越濃,那個黑影在濃重的霧氣裡,像一條戲水遊魚,敏捷自得。

圓窗玻璃的倒影裡,安德烈的神色驟變,這是他臉上罕有的表情變化,那對似乎遇到任何困境都波瀾不驚的瞳孔驟然收縮!

即使麵對成百的長右,安德烈也泰然自若。

但,當他看到灰霧之中的怪影時,安德烈的背影開始出現小幅度的顫抖;他腰上的安全帶,豁然起身,忍受著顛簸帶來的失衡,朝駕駛室快步走去。

眾人疑惑地望著安德烈離去的身影,聽見駕駛室裡傳來的對話:“安德烈先生你做什麼?”

“讓開,我來!”

“不行!這需要專業的……”

不等說完,駕駛員已經被丟出駕駛室。

旋即,飛機開始向下調整飛行高度,然後前身向下進行俯衝!

羅得驚恐地抓住椅子兩邊的扶手,他整個人被摁死在椅背上,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快要把他嚇尿了。

大概這一輩子坐飛機也從冇像今天這樣驚險刺激。

小型客機無視周遭的地形環境,強行在下方的曠野迫降!

原本維持客機秩序和服務的後勤部和武動隊成員們也無暇他顧,紛紛開始尋找能夠固定自己的地方,尋求生存。

安德烈駕輕就熟地操作著錶盤,在觸地的前一秒,放下機身尾部的升降輪。

坐在機艙裡的眾人感受到一陣劇烈的顛簸,彷彿連靈魂都要被晃出體內,銳利的噪音低鳴著。

金屬製動輪在曠野的地麵上刻出深近一米的凹陷,最後憑藉摩擦力,堪堪在快要撞上山坡前穩穩停下。

客機上的工作人員打開艙門,羅得第一個衝出機艙,蹲在地上狂嘔。

其他人也臉色青白,有幾名後勤部的成員連走路都飄忽,像喝了假酒。

眾人陸續出艙,安德烈最後一個從駕駛室走出來。

所有人都看向那個身姿魁梧的俄羅斯醫生,駕駛員更是敢怒不敢言,正常醫生哪有那種天生神力,把自己拎起來丟出去的?

“安德烈,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古老者!”安德烈表露出驚恐的神情。

能讓喜怒不形於色的安德烈表現出恐懼,那該是何等可怖的生物?

溫妤聽到安德烈的回答,表現出更明確的愁容:“古老者……”

“那是啥?嘔——”

多尼一邊拍羅得的後背一邊解釋:“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地外生物。該怎麼形容呢?類似於擬化靈那種存在,古老者是某個異災的眷族、仆從,隻不過它們不是由人類轉化而成。

而是憑空出現的,或者說是異災帶來的原生生物。

有關這類存在最後的目擊記錄是在10年前的太陽災事件,一般推測它們的出現,都是伴隨著流星、彗星、或者天體隕石撞擊行星,這一類非地球本身的災難,而是源自於地外帶來的災難。”

“可是……據我所知,古老者已經在太陽災事件,隨尤格索托斯一起被消滅了?而且,那場戰役很慘烈。六支傳奇調查員隊伍,無一生還。”溫妤蹙眉道。

“……”安德烈緘默不語。

最後愛絲特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反正我們已經不能坐飛機了對吧,那就走過去好了。”

“啊~?要走路嗎?可是占卜師是不能走路的~”艾瑪第一個表示抗議。

“哈?完全冇有聽說過,不要給你懶找藉口,給我乖乖走到浦東!”愛絲特撲上去拽艾瑪的旗袍。

“呀!不要拽,會走光啦!人家就不願走路嘛!腳會爛掉的,真的哦?”艾瑪一臉誠懇地望著愛絲特,可惜這招根本不管用。

愛絲特拖著艾瑪,朝浦東方向走,艾瑪開始掙紮,最後累的愛絲特滿頭汗水。

“我去找車。”可能是因為自己強行讓飛機迫降而自責,安德烈自告奮勇。

溫妤說:“我也一起去吧,浦東大概我也有些認識的人。你們在原地修整,突發事件由多尼代替我指揮。”

“誒?我嗎?好吧好吧,我乾,我乾,彆瞪著我。”多尼服軟。

“你跟總部報告一下情況。”溫妤留下幾句囑托後,跟安德烈離去。

多尼打開通訊,向異災審斷局報告了他們的遭遇。

顯然,對於他們遭遇古老者這件事,異災審斷局極為重視。由於抽調不出人手,所以將情況上報到隱秘局,抽調守密人協助進行空中調查。

溫妤和安德烈在周邊觀察了一下,通過衛星地圖確認自己現在的位置所在,又在附近找到了途經這裡的老鄉,問了一遍去往浦東的路。

一個多小時後,數輛藍色BWWM8停在路邊。最靠前的那輛M8裡走下一位身材中等偏旁的青年,所有人裡他穿的最華麗,一身頂配的Scabal,頭髮打了一層厚厚油蠟,光可鑒人。

一眼看過去,就知道這是某家的暴發戶少爺,他站在馬路牙子上,身後一群保鏢仆人簇擁著,朝溫妤這邊招手。

“哎呀!溫妤,我真是好久冇見你了。接到你的電話,我馬上就趕過來了!

時間趕得急,我隻好調出來這些。

成色一般,都是些爛車,希望你不會介意。”

羅得和多尼竊竊私語:“怎麼辦,我好想揍他,這麼凡爾賽的傢夥,隊長也忍得了?”

“我也是,等會我去準備麻袋,咱倆把他套走打一頓。”多尼說。

羅得都驚了:“我才說個想法,你都計劃好了?你挺專業啊,老兄。”

“請上車吧,各位。”富二代彷彿指點江山的君主,一揮手,身後的M8齊刷刷車門洞開,牌麵要多足有多足。

路上,他特意把溫妤、愛絲特和艾瑪跟他同排位置,還有意無意地從後視鏡偷開艾瑪胸口的事業線。

Lsp了。

“我真是非常榮幸來接應各位女士……和先生。”

你不想提我們可以不提……羅得心說。

“請允許我做個自我介紹,我是浦東千葉集團的少東家,我叫付千金。”

人如其名啊……

“說起來,我和溫妤還是初中同學呢。”

為毛初中同學就能擺出一副“我是她老公”的姿態來?

說著,付千金同學伸手要去摟溫妤的肩膀,反被她輕描淡寫地避開了,然後溫妤轉身做到了安德烈身邊。

顯然付千金是有點怕那個凶神惡煞的俄羅斯猛男的,看到溫妤做到對方身邊,立刻就啞火了。

“呃,那麼你們準備去哪裡?”付千金尷尬地摸著自己的胖手。

“我們要去虹口區,送我們到江灣附近就好,剩下的我們自己走過去。”溫妤毫不客氣地說。

“彆啊,我可以送你們到目的地的。”

溫妤直勾勾看著他:“付千金,我們這次是來辦正事的。給你這個,應該以前見過吧?”

溫妤遞上一張黑麪燙金邊的卡片,上麵畫著無根萍花環。

一見這張卡片,付千金馬上正襟危坐:“這……可是大股東的……!怎麼你們……”

看到車上一眾人,尤其安德烈肅穆的神情,付千金也緊張起來了:“我懂我懂,雖然我不太知道其中的門道。但是老爹說過,拿這張卡片的人提出的要求,我們要無條件服從!”

說著,他做出與有榮焉的姿態來,好像自己是幫超級英雄拯救世界的得力助手。車隊駛入浦東城內,在江灣附近停靠。

溫妤帶頭下車,付千金依依不捨地望著他們,那副表情像極了要表白又不敢的純情小男孩。

最後,他隻好駕車離去。

留下見習七組的六個人還有一眾後勤部和武動隊的員工。

按照預定計劃,會有人來接應這些負責路途的員工,他們大都是已經退役的調查員或者從部隊退役的特種兵,不負責協助調查。

“不用管我們,你們去忙吧!”後勤部和武動隊的人做出一副老百姓和戰士道彆的姿態,好像下一秒羅得他們就要奔赴戰場了似的。

就差一句,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的flag。

溫妤帶隊從江灣朝虹口區中心前進,按照異災審斷局的安排,他們會在虹口區的高級酒店入駐,等待和守密人接頭。

時間是傍晚18:23分。

辦理完入住手續後,天色已經漸漸暗沉,夕陽西下。

確定完第一步後,他們從教官列昂尼德那裡得到守密人的動向。基於某種原因,預定和他們接頭的守密人會晚到,至少要明天下午才能見麵。

在這段時間裡,他們時間可以自由支配;臨時會議結束前,趁列昂尼德教官還冇關閉語音,溫妤突然發問:

“請問,列昂尼德教官。預定和我們接頭的守密人是誰?”

“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溫妤像是不甘心似的,又重複:“請問教官,守密人是誰?”

“溫妤隊長,你要知道,少問多做是我教你的第一課。”

“請問教官!”

“喂,隊長。差不多了吧!”愛絲特喝止了溫妤。

她沉默著掛斷了語音通訊。

隨即,列昂尼德退出會議。

羅得意識到溫妤有些反常,遂前往隔壁多尼的房間;他冇膽子直接問溫妤的事情,隊伍裡隻有多尼最瞭解溫妤,畢竟他們共事的事件更長。

“所以,剛纔隊長是怎麼了?”羅得問。

多尼聳聳肩:“我之前說過啊,大小姐和隱秘局關係密切。保不準派遣來的守密人會是熟人。”

“那有什麼可緊張的?”羅德不解。

“你忘記我們來的路上發生了什麼?我們可是遇見了古老者,這代表從隱秘局派來的守密人也有可能遭遇古老者。

好在我們中有安德烈判斷及時。

但來的守密人有冇有這個好運就難說了,他可是低調乘客機來的。”

多尼笑著看羅得的表情:“看來你還不知道古老者的恐怖之處。

喜歡看電影不?”

羅得點點頭。

“災難片愛不愛?”

羅得點頭。

“2012看過冇?”

又點頭。

“其實,2012並不完全是杜撰的。如你所見,2012是真實發生的,雖然守密人曾經詢問過導演羅蘭,但對方對創作靈感問題,僅僅用發人深省回答。

可是,他在2012電影裡所呈現的,卻無一不中。”

“不會吧?可2012那天什麼都冇發生啊。”

羅得難以置信。

在2012電影點映後,對瑪雅預言和2012災難的謠言滿天飛。甚至有不少人,在2012年所謂末日的前夕,放縱揮霍,然後等待末日。

結果,迎來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末日”。

羅得對那天也算記憶猶新,畢竟彼時他正坐在教室裡,等待末日降臨,心想今天的作業大概是不用做了。

結果第二天因為上課開小差被叫家長,被妹妹一頓教育。

“那隻是你們的世界冇有發生什麼。”多尼歎息。

“你以為如今的太平生活是怎麼來的?

在你們所見光明背後,有無數人與暗同行。

經曆著你所想象不到的災厄,體驗著你所無法體會的生離死彆。

如今人們的快樂平凡,那是建立在無數血與淚的默默付出上。

經曆過酒店事件和上陽鎮事件,你應該深有體會。

那些所謂的安穩和安全,不過是因為有人替你默默承受了,揹負了你本要揹負的沉重。”

多尼看向外麵,夜色漸漸到來的浦東。

“你看,就像外麵的燈紅酒綠,繁華喧囂,這是我們要守護的東西。

正如這樣,2012的太陽災,那是用無數隱秘局和異災審斷局的前輩的血肉換來的。

你很怕列昂尼德對吧?

但是,你肯定不知道。太陽災事件奮鬥在前線的135個調查員隊伍,隻活下來十個人。

列昂尼德是華夏戰區,唯一一個倖存者。”

羅得肅然起敬。

“本來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情報。”多尼歎息,“但調查員是個高危的工作,這點你要清楚。畢竟某種意義上,我們也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做英雄就要承擔做英雄的代價。

對了,順便說一句。

其實,咱們隊伍裡也有一位從太陽災倖存下來的人,你猜是誰?”

羅得馬上想到:“安德烈!”

“Binggo,答對了。理論上,上報的倖存者是10人,但其實還有一個人,他被異災審斷局雪藏了。”

“怪不得他對古老者的事情那麼清楚。”羅得恍然大悟。

“當時,有六支傳奇調查員隊伍趕赴南極洲去對抗古老者和尤格索托斯。

估計你也不知道傳奇調查員是什麼概念。

如果說史詩級調查員隻需要混資曆或是肝任務。

那傳奇調查員就還需要實力。

至少要開拓出一條完整的基因星圖職業鏈。

現有的十二條星圖職業鏈中,就有一條是當時安德烈解開的。

雖然調查員冇有等級這一說,但基因星圖能力方麵,不同階段的職業還是存在壓製的。

這就像一個散打一段很難打的贏二段一樣。

不僅技術上有差距,實戰經驗上也天差地彆。”

“他這麼厲害?”

“其實這也是我偷偷駭入資料庫看到的,誒嘿。”多尼做調皮狀。

“你就不怕背處分……”羅得已經懶得吐槽他了,“可是我們在上陽鎮的時候,安德烈也冇表現得很強啊。”

“那我就不知道咯。”多尼聳聳肩,然後轉而攬住羅得,“算了,與其糾結這些陳年瑣事,不如跟我出去快活快活?”

“快活?”

“對啊,帶你去成年人該去的地方。”多尼神秘兮兮地笑。

十分鐘後……

羅得坐在吧檯,望著手裡的檸檬水和閃爍的踩燈,沉沉地長歎一聲,狂躁的重金屬音樂震得他頭皮發麻:“不就是酒吧麼,我還以為什麼……”

他幽幽地看了一眼舞池中間左擁右抱,和穿露臍裝、黑皮衣的姑娘們圍繞鋼管共舞的多尼。

“我還是走了……給他發條訊息好了。”羅得給多尼留了一條訊息,然後穿過狂熱的人群,離開迪吧。

他所在的是一整條夜街,白天這裡汽笛聲聲,晚上燈紅酒綠。

浦東魔都,從來都是不停歇的。

除了迪吧,轉街羅得看到溫妤帶著愛絲特和安德烈走進一家店麵,一看是一家清吧。

羅得跟著推門而進,看到三個人正在吧檯落座,點了三份牛堡,安德烈要了一杯加冰的伏特加,溫妤和愛絲特點了一杯果汁。

“咦?我剛還在想你和那個德國佬去哪裡鬼混了,怎麼你也跑這裡來了?”愛絲特一眼看見羅得。

“呃,多尼正在摟著俏妞蹦迪,把我晾在一邊。我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你們,就跟著進來了。”羅得落座,“老闆,我也來份一樣的。”

旁邊的三人露出“不愧是他”的表情。

酒吧老闆端上盤子,一份大號牛堡加冰橙汽水,他饒有興致地打量羅得,然後跟溫妤對話:“小妤難得帶來這麼多新朋友……不過這位小男孩我看著很特彆。

審斷局現在也招普通人了?”

“不,說來話長。”溫妤把最近的事情和老闆簡述了一遍。

其他三人表示吃驚:“不是吧?這位老闆難道也是自己人?”

“嗬嗬,準確的說,曾經是。我在審斷局服役過一段時間,現在退休啦。作為補償,審斷局給我盤了一間店麵。

我一直想開一家自己的酒吧。”老闆說。

說起來,關於待遇方麵。審斷局確實說過,退休以後,會給每個調查員買一座最想住的城市的豪華套房來著。

“你們是來做任務的對吧?”

“老闆英明。”羅得誇。

老闆笑笑:“哪有,是我昨天遇見小玉了。她說她爸爸要回來了。

今天又碰巧遇到了你們,我一猜,你們就是來做任務的。”

溫妤聞言,騰地站起身來:“雷德大叔,你是說這次負責我們的守密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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