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說是她們,就是跟來的鏢師,也是狠狠嚇一跳。
“早知道,不論如何,奴婢也該跟著您。”
蘇玉昭嘴唇煞白,抓住拾珠的手,問她:“我睡了幾日,外麵如何了?”
拾珠擰來帕子,輕輕替她擦拭額頭,一麵回道:“姑娘睡了兩日,至於外麵......”她輕輕搖頭,本能地壓低聲音,“姑娘受傷那日,就有好多的官兵,把鑒真寺圍了起來,咱們住的禪院,也有官兵把守,不許隨意進出,有寺裡的僧人想跑,被一刀給砍死了。”
說到此處,拾珠打了個寒顫。
蘇玉昭閉上眼睛,心裡千轉百回,還未等她細想,原本消散的劇痛,再次朝她湧來,毫無防備之下,發出一聲難掩的悶哼。
拾珠臉色一變,急忙起身朝外跑去,“姑娘,您再忍一忍,奴婢去叫大夫!”
見拾珠離開房間,蘇玉昭右手一轉,一個拇指大的玉葫蘆,出現在她的掌心,她忍著痛抬手,將玉葫蘆湊近嘴邊,隻見兩滴玉白的乳液,滴進蘇玉昭的嘴裡,她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潤起來。
痛感驟消,她身體一鬆,重重吐出口氣。
手中的玉葫蘆,是碧綠的顏色,玲瓏精緻,細膩溫潤,在葫蘆肚的位置,散著兩抹淡淡的,如煙霞般的紅色,似是在曾經,被血侵染過似的。
這枚玉葫蘆,是她在前世時,母親留給她的遺物。
她幼時身體虛弱,多病多災,母親每一年,都會不辭辛勞,帶著二哥回淮陽,來看望她和外祖母,那是她記憶中,最開心快樂的日子。
然而這一切,終止在她五歲那一年。
那一年,她突然出痘,一度險些喪命,待她痊癒後,外祖母去信蘇府,母親得知訊息,前往寺廟為她祈福,卻在回來的途中......
這枚玉葫蘆,是母親從佛前求來的,也隨著母親去世的訊息,一同來到她手上。
母親的麵容,似乎已變得模糊,隻記得母親很溫柔,有一雙盈盈的眼睛,幼時會抱著她哄她入睡,哼著她聽不懂的小調,會陪著她玩,會牽著她的手,帶她去坐鞦韆。
每逢這時,連二哥都得退一射之地。
蘇玉昭望著床帳,眼底浮上一層淡淡的水光。
母親去世後,這枚玉葫蘆,就成為她對母親的寄托。
前世她一直帶著,直到她死去,誰知等到她再睜開眼,糊裡糊塗地想著喝水,不想還真有一滴甜滋滋的水滴,進到她的口中,讓她混沌的腦海,逐漸清醒過來。
原本帶在胸前的玉葫蘆,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腦中,若集中注意力,還能看見玉葫蘆裡,有一汪乾枯的泉眼,十分緩慢地往上,湧出一點點乳白色的液體。
泉眼四周,土地乾裂,寸草不生,再遠一點的位置,是一層濃濃的迷霧,無法再往前去。
她這一世醒來,能恢複地這般快,全賴這滴泉水。
也是因此,她纔敢拚著會死的可能,替太子殿下擋刀。
常言道,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摸著腹部的傷口,並不後悔。
她也曾想過,若還是出現意外,太子仍然中毒,她就拚著暴露的風險,用這泉水和太子做交易,前世時,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太子尚能熬上幾年,這泉水想來不凡,隻要對他有一點效果,她就能藉此,請太子幫她查清母親的死,讓蘇府再無出頭之日。
至於她的處境,反正重活一回,已是上天恩賜,人都會死,不過是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