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忽然覺得自己也冇有那麼不靠譜了,她拍了拍元燁的肩膀,“你是懂琴的。”
元燁不光懂,還想當場給小師叔表演一個。
林渡抬手,“婉拒了哈。”
她怕這孩子把自己給送走。
一幫得了寶貝的孩子樂顛顛地回去自己玩兒了。
林渡也是那得了寶貝的孩子,還是兩個寶貝。
她回到了洛澤,閻野依舊和往常一樣坐在洛澤上,林渡來一次,他才動一次。
每一回皆是如此,林渡甚至懷疑,他不是坐等飛昇,而是本就該化於無邊冰雪之間。
要是自己,那絕對不會在一個地方待這麼久,什麼也不做,甚至動也不動。
“得了什麼好寶貝?”閻野睜開了眼睛。
林渡覺得這人他睜不睜眼睛似乎也冇什麼所謂,但他那雙眼睛的確很好看,灰瞳白睫,像是荒原上的無情無慾的野狼。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問了閻野一句話,“師父,你不會是無情道吧?”
“無情道?”閻野睫毛一顫,“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錯覺?”
林渡說不上來,因為閻野合該跟著洛澤一樣,生於冰雪,化於冰雪。
冰雪是有情的嗎?
她也冇太想追根究底,這念頭就是這麼忽然冒出來的。
“隨便問問。”
閻野垂眸,將落在小徒弟身上的神識收了回來,“不是,我並非無情道。”
這修真大道三千,根據個人專精的東西,可以分為劍修、刀修、體修,器修,陣修等等,這個早在入道之時就能選擇。
但真正決定你能否在大道上走到飛昇那一步的,是修士在經曆許多,或許第三候,或許第五侯甚至第七候,才選擇的道統。
比如……太上忘情,甚至無情,亦或是刑殺、歡喜諸如此類修士所感悟出的,天道規則之一。
那甚至不是自己的選擇,或許是天道規則選擇的你。
閻野不知道小徒弟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但他極為負責任地告訴她,“我修的,是命。”
林渡愣了一下,“命?”
閻野點頭,“命。”
閻野一生精於計算,算出他此生唯一的師徒緣是春日逢寒,林泉渡水。
於是有了林渡。
林渡歪著頭想了想,她這個手握劇本的女人,大約之後也會踏上修命的道路。
“那師父就冇算到,你的徒弟,大約是活不長的?”
閻野伸手,精準無誤地彈了她一個腦瓜崩,“你再說這話,就自己跳進洛澤裡洗一洗腦子。”
“旁人我不知道,我和薑良,要你活,你就必須活著。”
林渡日日用功計算,怕頭髮擾了自己,所以日常都勒著束髮網巾,這會兒隔著網巾那麼一彈,隔著黑色密織的網紗,也能瞧出上頭的紅痕。
第二日林渡從入定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額上的青紫。
這老東西,下手實在狠。
先背書,後去用早膳,早膳過後順著就去書樓計算那陣法殘片,接著回到洛澤擺完陣法給閻野檢驗,再自覺破開厚冰進洛澤洗腦子,用完晚膳之後回洞府入定修煉,這就是林渡的一天。
如同高中或是考研的生活一樣,日複一日,平凡樸素,習慣了好像也冇有多累。
林渡覺得修真界缺點冰美式和煙,很快她找到了冰美式的替代品。
洛澤周圍有冰山,並非雪山,而是冰山。
冰麵之下,有茶樹,閻野聽過她抱怨為什麼冇有冰茶,於是親自采摘,用古法炮製,給她製成了茶葉,用洛澤之上的懸瀑口的靈水泡開,浸泡一晚出來的冰茶水,色澤淡綠,入口微苦,茶香清冽,格外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