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沈寧昭道:“手裡拿的什麼?”
“是太後孃娘叫奴婢給陛下帶的。”樂吟把食盒放在書案的一角。
沈寧昭抬手掀開,一碟子雪花酥,她重新蓋上食盒,問道:“母親可說了什麼?”
早日早朝的事傳到後宮,蘇太後必定心中著急,所以下了朝便叫樂吟去福壽宮傳口信,叫她安心。
樂吟搖搖頭:“太後孃娘隻說叫奴婢照顧好陛下。”
沈寧昭若有所思,撚了一塊食盒裡的雪花酥,入口即化,香甜可口,一嘗便知是蘇太後親手做的。
沈寧昭就著茶水吃了一塊,便開始批閱奏摺,樂吟見狀退了出去。等她看完摺子,已是傍晚。她揉了揉痠疼的脖子,起身把窗子開了半扇,冷風吹進來,有些涼,卻讓人清醒許多。
盆栽裡寒菊開得正盛,拾級而上,順著連廊,一路過去,為這冬日增添了些許顏色。此時季和在門口稟道:“陛下,行安大人來了。”
“叫他進來。”沈寧昭重新坐於案前。行安走了進來,上前幾步,立於一側,正好擋住了窗戶吹進來的冷風。
“如何?”沈寧昭問道。
“劉世傑重金收買了江湖殺手,於今晚子時動手。”
“自作聰明!”沈寧昭不屑道。
“屬下已派了影子守在蘇府門外,靜等他們上門。”
沈寧昭沉吟片刻,搖搖頭,輕笑了下,道:“不必,我有更好的人選。”
“陳府呢?”沈寧昭又問。
“陳安年還未有動靜。這次他把自己撇得乾淨,隻等看戲了。”
“哼,他高興得太早了,真以為送上來個替死鬼,就能置身事外,動動嘴便能將蘇府置於死地嗎?真以為朕是先帝,任他們拿捏了?”沈寧昭坐在案前,跳躍的燭火,印在她的眼眸裡,又黑又亮。
沈寧昭又吩咐了一些事,行安便退了出去,不多會兒,樂吟進來添茶,又不動聲色地把窗戶合上了。
沈寧昭叫了季和進來,季和正候在門口,聞聲進來弓腰問道:“陛下可要用膳。”
“不必,去把庫裡的那幅百獸象牙棋找來。”沈寧昭揮揮手。
“陛下今日好興致,不知是要和誰對弈?”季和問道。
沈寧昭嘴角一抹笑意,意味深長地吐了一個名字:“顧池宴”。
顧池宴到的時候已經戌時初刻,冬季的天黑得早,紅木花卉六方宮燈沿路相繼點亮。
顧池宴由宮人引著,一路到了禦書房。
沈寧昭坐在羅漢榻上,麵前一副殘局,她手執白子看過來。
顧池宴是一身山影色雙菱紋繡襴衫,襯得人更膚白冷俊。讓她又想起初見時那個霜裹烈焰的少年。
如今那團火已消失不見,他變得更加沉穩,戰爭在他眉目間留下了隱約的肅殺之氣,加上他清冷的氣質,整個人像這冬日的夜色一般,幽深,孤寂。
一雙分明又深邃的桃花眼。帶了微微的笑意向她看過來,眼底也是一抹似是而非的冰涼情意,像晨光中的雪山,冰冷刺骨中帶著一抹幾乎忽略不計的朝陽。
“微臣參見陛下。”顧池宴道。
“顧愛卿不必多禮,賜座!”沈寧昭撂下棋子,笑著叫他免禮。
“陛下詔臣前來,不知所為何事?”顧池宴掀袍而坐。
“陳錫一案可有進展?聽聞你前幾日去了謝家?”沈寧昭憂慮地朝他看過去。
“謝大人曾去獄中看望過陳錫,微臣也不過是去問幾句話而已。”顧池宴自知身在邑都,一舉一動逃不過彆人的眼睛,所以,他也冇打算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