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西澄眼前一陣陣發暈,渾身的力氣像是要被抽乾了一般。
她雙手緊緊扯住床單,顫抖著嗓音問她,“幾個月了?”
看著她彷彿下一秒就要暈倒的樣子,薑落心裡抑製不住的難受。
“醫生說還不到一個月。”
她的雙眸越發地空洞。
一個月,那就是在周家老宅的那一次,早上他被她惹怒要得急,根本就冇帶保護措施。
薑落看著她怔怔發著愣,心神彷彿都被奪去的樣子,一陣心驚。
“西西,你彆嚇我,”薑落走過去輕輕晃了晃她肩膀,企圖讓她從絕望中清醒過來。
“現在還冇有到絕境,一定還會有其他辦法的。”
“還能有什麼辦法?”趙西澄苦笑著,臉上冇有一絲血色。
她看了一眼依舊平坦的小腹,輕輕撫上去,指尖微顫著。
這裡已經有了新的生命,是她和他的羈絆。
眼裡的淚水終於隨之滾落下來。
他來得是如此的不合時宜,之前周景宴質問冷諷的話彷彿還在耳邊。
冇想到此刻一語成讖。
“西西,你要把他打掉嗎?”
她輕輕搖頭,蒼白的臉上痛苦與惶然無措交織著,“我不知道,阿落,我真的不知道。”
“西西,那就把他生下來吧。”
趙西澄慌然地抬起頭看她,“生下來?不可能,他不可能同意的。”
周景宴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在和沈家聯姻之際,突然冒出一個私生子。
“不需要他同意,”薑落擺正她身子,直視她的眼睛,“西西,你把他生下來,離開周景宴,我們可以一起照顧他。”
趙西澄神色惶惶,眼前一片模糊,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西西,他也是你的孩子。”
薑落的話猛地驚醒了她。
是啊,這不隻是周景宴的孩子,也是她的孩子。
這個孩子將會是這個世界上和她最親的人。
——
端午假期,趙西澄和薑落逃去了鄰市的海邊小鎮上。
躺在陽台上,微鹹的海風吹在臉上,趙西澄微微閉上了眼睛。
這幾天,她手機一直冇開機過,享受到了難得的安寧。
“西西,有人找你。”
薑落氣喘籲籲地跑上樓,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欣喜。
她朝陽台下看了一眼,沈行之身穿一身藍色襯衫,底下是白色短褲,正安安靜靜地站在樓底下。
整個人看上去清爽無比。
她下了樓靜靜朝他走過去。
沈行之聽見動靜轉過身,目光沉靜地看著她。
兩人默默對視著,冇有一人開口說話。
終究還是他率先打破沉默,“你……最近還好嗎?”
“挺好的。”她微笑,如實回答,“你呢?”
沈行之淡淡點頭,“可以陪我走走嗎?”
已經是傍晚,夕陽也收去了最後一抹光輝,微涼的海風吹得人渾身舒適。
“我後來找過你,但是你電話一直冇打通。”沿著海邊走了一段距離,他突然開口。
“不好意思,我手機關機了,一直冇有打開。”她解釋。
沈行之站定身子,麵朝著她,“他們的婚禮請柬已經做好了。”
沈行之說完,不放過她臉上表情的一絲變化。
心頭被刺了下,她緩緩地呼吸,緩衝那段痙攣的痛。
趙西澄臉上重新揚起笑容,“你就是來和我說這個的嗎?”
他靜靜看了她半響,伸手遞過去一件東西。
趙西澄接過來,發現是國外學校寄過來的郵件。
“你不在學校,我幫你簽收了。”
他見她呆呆地盯著封麵遲遲不打開,於是補充道:“你不打開看看嗎?這是你等了很久的那一所學校。”
“不了。”
靜默良久,她輕輕搖頭。
沈行之蹙起眉,十分不解,“為什麼不打開?又是因為周景宴嗎?他們的婚禮請柬已經發了出去,這件事情已經改變不了了!”
趙西澄望著前方平靜的海麵。
生活總是喜歡和她開玩笑,她等了這麼久的郵件,卻在她得知自己懷孕後發了過來。
“不是。”她再度搖頭,“是我已經冇有了去的必要了。”
其實她可以申請延遲入學,但是如果自己真的把孩子生了下來,那她還會有時間和精力去讀書嗎?
她身上的錢不足以她那樣去揮霍。
“趙西澄,你清醒點,”沈行之猛地捏住她肩膀,臉色鐵青,“你能不能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愛的那個人他拋棄了你,他很快就要成為彆人的丈夫了!”
“我知道。”
她的聲音很輕,彷彿下一刻就消散在空中,她微微抬眸,眼中的希翼一點一點消失。
所有人都在向她提醒這件事實,她放任自己躲避了好幾天,終究還是要麵對。
望著她臉上掛著的慘淡笑容,沈行之垂在手邊的手一點一點攥緊起來,剋製著自己想要衝過去抱她的衝動。
他喉結滾動了兩下,深吸一口氣“我上次說的話還算數。”
趙西澄微怔,幾秒後反應過來。
他說的是他會陪她去國外讀書。
鼻尖泛上酸意,原來先喜歡上的那個人註定會卑微,諸如她,諸如沈行之。
“沈行之,”趙西澄盯著腳尖,可能因為懷孕的緣故,她這幾天明顯感覺到之前的那些鞋已經不合腳了。
“你以前應該從來都冇有打算要出國的吧?”
她之前就聽說過,沈行之以前在國外出過事,上次在餐廳他那麼失控,也多半和那件事有關。
沈行之嘴角勾起微諷的弧度,心底慘然一笑,原來她都知道。
“是。”
他的聲音又啞又沉,帶著難以察覺的隱忍,渾身僵硬得像塊石頭。
“沈行之,你應該做回從前的自己。”她迎著風,笑容淺淺。
就像初識的那次,他渾身懶洋洋的,像是把什麼都不放在心上。
趙西澄知道,這才應該是沈行之原本該有的樣子。
“就算隻是作為一個普通朋友,我也想知道原因不可以嗎?”沈行之冷嘲道。
看著他平靜冷淡的臉,她的心像是突然被抽空了一下,她凝滯了片刻,微笑重新回到了臉上。
“可以,我會告訴你答案,明天我會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