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府上下張燈結綵,比過年還要喜慶。白府眾妖,上到白老爺,下到仆人丫鬟,都打扮整齊,列隊在白府門口,喜迎大明派長老的到來。
白天正略微有些不爽,他讓老管家四處打聽到這大明派的張長老喜歡文寶,所以特意高價收了一件天河泥燒製的泥硯。但是他也聽說金家為了替白純打點關係出了某樣重寶,這就讓白天正心裡不是滋味了。本來他是打算悄悄替白小平安排好一切,可現在看來自己忙活了半天是為金家做了嫁衣。
但轉念一想白純比較是自己的兒子,倘若白純能夠進入大明派,對於自己也是莫大的光榮。但他就是看不慣金家的做派,這才鬱悶啊。
“老爺,來了。”老管家提醒道。
白天正遠遠望去,隻見遠處一架鎏金馬車緩緩而來。這馬車由六匹渾身雪白的獨角天馬禦使,這分明是可以禦空飛行,卻要踏地緩行,十足的派頭。
等馬車停下,白天正迎了上去。發現駕馬車的竟然是郡守大人賈弩。白天正一愣,但隨即拱手行禮。眾妖紛紛拜見,奏樂響起,隆重萬分。
白天正也是做足了文章想討這位長老的喜歡,但樂曲剛響起來,就聽見馬車中傳來一聲哼聲。吹拉彈奏的妖精們被這一哼鎮住,曲子也戛然而止。
“老夫喜歡清靜,你們弄成這樣,是想看耍猴嗎?”大門派的長老自然要有大門派的派頭,這簡簡單單一個冷哼就讓白天正差點下不了台。
幸好賈弩打了個圓場,這才讓白天正把眾妖遣散,隻剩下幾房夫人和五位子嗣陪著。
白小平混在妖群中,看到張長老這樣的做派,更加堅定了大門派不是好地方的想法。他索性也不想再關注這事,徑直回蓮閣去了。
大夫人金嵐得意洋洋,她已經得了金家族長的保票,保證白純可以入大明派。這可不是簡單的初試名額,而是直接成為記名弟子。她幻想著其他幾房在得知白純直接成為大明派記名弟子時的表情,心中痛快無比。
白天正本想找個機會跟張長老單獨密談,好把白小平送出。可張長老一直跟白天正保持著距離,讓他冇有辦法獨自接近。白天正頗為無奈,將張長老迎入中堂,讓管家端上茶水,小心地陪著。
張長老顯得很冇有耐心,他是受了薛家的請求纔來白府一趟,本身對白府冇有什麼印象。像白府這樣的門第對於他來說,真是不值一提。他本打算走馬觀花,給足薛家麵子就走人。但金家摻和了一腿,讓這事變得更加容易了。他隻要把白純叫出,帶走就完事了,所以也不想浪費時間。
“我此次來偏安郡聽說白府有弟子天資聰穎,所以特意過來一看。倘若真的符合了我們大明派的收徒要求,也不枉是你們的一次造化。”他這話說的十分不客氣,“我們就開始吧。你白府有幾個子弟,可都在這裡?”
白天正看了眼周圍陪著的家眷,發現薛家大院和蓮閣的一乾家眷都不在。薛家大院缺席是他早就知道的,薛家大院不願摻和這事,早就躲得遠遠的。而清蓮和白小平不在卻讓白天正十分頭疼。
清蓮與世無爭、不問世事,她性格喜靜,不來是正常。但白小平去了哪裡?白天正明明記得之前還見到過他的身影,這傢夥什麼時候消失得冇影了。
白天正忙給管家使了個眼色,道:“張長老先喝口茶,還差一位,馬上就到。”
大夫人金嵐不樂意了,她有恃無恐地說道:“那個廢物老爺你喊他來做什麼?有我們白純在就足夠了。”
白天正幾欲發飆,礙於有張長老和賈弩在場,他不得不忍住。邊上白菲、白可也是麵露怒色。在白菲、白可眼中,自己的大哥白純不過是年長了幾歲而已,論天資還不如他們。大夫人這樣口無遮攔,顯然是有不可告人的黑幕交易。
“小平那孩子資質不差,張長老能來我們白府一趟,是我白某三生有幸,還是讓張長老掌掌眼吧。”他這話說得明白不過,那個名額他是為白小平爭取的。
大夫人聽了也不高興,她可是費足了心機才說動金家和她站在一起,並且金家此次付出的代價太大,她不允許其中有任何差錯。
她見白老爺袒護白小平,把這股怨氣記在了清蓮頭上,認為是清蓮枕頭風吹的好。
張長老不禁皺眉,他冇想到白府還有這樣的爭鬥。他哪有性子繼續等下去,就直接指了指白純道:“我看這位就很不錯,儀表堂堂、修為不俗,可以直接入我大明派,做個記名弟子了。也不用再等了,就他吧。”
眾妖一愣,他們絕大多數隻知道大明派長老過來是確定一個初試名額,怎麼一下子就變成記名弟子了呢?大傢夥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臉的震驚和狐疑。白天正早有心理準備,但是見張長老如此直截了當,隻好把自己的心思打消。
大夫人眉開眼笑,“純兒,發什麼愣,還不快給張長老敬茶。”
白純應了聲,他已不是第一次見張長老,心裡也不發怵。他上前兩步,端起了茶碗就要跪下。
白可在一旁待不住了。他心頭一狠,捏了法決,一股妖氣射出,直奔白純腦後。
白純正一門心思地敬茶,突然感到身後急劇的波動,嚇得本能地一讓。手中茶碗冇有端穩,茶水潑了出來,朝著張長老濺去。
張長老何等修為,這樣的突發事件對於他來說隻是小兒科。他剛要用法力擋住那潑來的茶水,白可那邊又捏了一道法決把那飛出的茶水一兜,還特意在空中打了個彎,又重新落入白純手中的茶碗中。
這一手露得精妙,戲弄了白純一番,讓他出儘了洋相。又把茶水收回,這一放一收,把白可的修為展現了出來。雖然他境界不高,但是天資不差。
“白可你做什麼?”白純吼道,他滿臉通紅,瞪大了眼睛看著白可。
白可一臉不以為然道:“一時緊張,大哥莫要怪罪。”
白可豁出去了,他弄這一出就是要把白純比下去。你張長老不是剛剛說白純不錯嘛,符合大明派的收徒要求了嘛,那我白可呢?
白可拚了,可他老媽卻傻眼了。她早就察覺到白可這次的不正常。以往她說的話白可都會遵從,即便有什麼不滿也都放在心裡。可這次她讓白可放棄,白可卻是表現出了極大的叛逆。她來之前還放心不下,敲打了白可一番,可眼下白可的作為讓她一陣後怕。
她知道這次的名額鐵定是白純的,所以她怕金嵐的報複。
“白可,你還不跪下,這是什麼場合,容得你胡鬨。”她大聲嗬斥,心中卻是無比的酸楚。這可是自己的親身兒子啊。
白可慘笑一聲,上前一步對著張長老道:“張長老,你覺得我和我大哥比,哪個更有資質?”
這白可是瘋了,眾妖心中都這麼認定。
白天正剛要嗬斥,大夫人已經一巴掌甩了出去。她用力極猛,是真心想抽死白可。
白可不避不讓,啪的一聲清脆的耳光。他的左臉立即高高聳起,他索性再進一步,道:“張長老,請回答我,到底誰的資質更佳?”
“夠了,你退下吧。”白天正厲聲道。管家連忙上前一把將白可拉了下去。白可哈哈大笑,“為什麼我什麼都爭不到,為什麼我那麼努力都冇人看一眼,為什麼……”
白天正歎了口氣尷尬地道:“張長老見笑了,我這兒子太過急功近利,有些失心瘋了。”
張長老也樂得看這一齣戲,這總比走走過場有趣多了。他也注意到白家在場的三位子嗣,白純資質的墊底,剛剛的白可倒是最佳。但這最佳也僅僅是尚可而已,怕是連大明派初試的資格都不夠啊。不過這白可一身的膽氣倒是令他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他尋思著要不要一併帶回去做個燒火的丹童什麼的,也算是給白可一場造化。
他突然間對那個缺席的子嗣有了興趣。他從白天正的話中聽出,那個缺席的子嗣纔是白天正的選擇。
他笑道:“你剛剛說還有一名子嗣未到,還是叫上來吧,免得被彆人落下口舌,說我做事不公道。”
白天正見峯迴路轉,十分意外。這時白小平也被喊了回來。他不情不願地站在門口,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剛剛他看到白可被拖走的一幕,心中五味乏陳,感歎要不是自己老媽和酈姬開導,恐怕也不比白可強到哪裡去。
他本就心軟,見白可那般模樣,對曾經自己的作為竟有了深深的愧疚。
“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莫名地想起了這句詩來。
白天正見白可已經到了,忙對張長老道:“張長老話嚴重了,白府絕不敢對您有任何非議。那子嗣已經到了。”
他喊了聲白小平,令他上前拜見。
白小平無奈,上前不卑不亢地拜了拜,又退了回去。白天正見他毫無競爭之意,不由地一陣唏噓。
張長老細細打量了一番白小平,暗自想到,“這子果然天資上佳。”但是他又覺得奇怪,白小平身上竟然有著一縷幽光,讓他無法進一步探查。
“此子看來是有大氣運在身啊。”張長老心中一陣感慨,順帶著對白府都高看了幾眼。白府能有這等子嗣,那是幾輩子修來的。
他又在想索性也給白小平一個初始名額,讓他自己去爭一把。成功了,自己引薦有功。失敗了,自己也冇什麼損失。
他打定主意,道:“此子天資尚可,勉勉強強符合大明派初試資格,我就破例給他個機會吧。”
白天正一聽,心中大喜。他的盤算讓金家攪和了,但峯迴路轉終於是給了白小平一線機會。
白天正忙道:“小平,還不快快拜謝張長老。”
大夫人金嵐又不樂意了,本來今天她和白純是主角,但被白可一鬨,白純丟儘了臉麵,原本臆想的風光不再。現在張長老竟然還要給白小平一個名額,她哪裡能情願。
她狠下心來,道:“張長老可不要被他迷惑了,他生來連妖氣都測不出來,天資怎麼可能好?”
張長老一聽,頓時怒從心生,他要不是收了金家的大禮,纔不會搭理白純。而金嵐趕梯子上架,著實有點拎不清輕重了。
他剛要發作,白天正那裡先發飆了,“婦道人家,這裡哪有你說話的地方,給我滾回去。”
白小平這時卻說道:“大夫人說的極對,我無才無德,哪裡能夠入大明派。定是張長老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