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昭在心中冷笑。
他下意識摩挲了下煙盒,一字一頓:“是叫楚硯,還是——楚暖暖?”
“我怎麼,”芮姨喃喃開口:“……我怎麼記不清了呢。好像是……是叫暖暖吧?”
當天。
楚子昭冇有立刻離開老宅。
他圍著合院的青磚轉了幾圈。
終於在記憶中的地方找到了一行用美工刀刻下的文字。
楚家老宅是登記在冊的文物,當年自己在上麵瞎寫瞎畫,還被祖父揍了一頓。
那行青磚上寫著——
“楚子昭和楚……天下第一好。(不帶楚玄!)”
那是自己昔年和楚玄“在妹妹麵前爭寵”的幼稚產物。
楚子昭伸手,帶著薄繭的指尖慢慢劃過青磚。
他闔眼,當年的一切曆曆在目。自己設計把楚玄反鎖在屋子裡,然後牽著寶貝妹妹,在這麵牆前麵、得意洋洋刻下自己和妹妹的名字。
記憶裡,妹妹的麵容模糊不清。
在過去的十幾年中,楚子昭一直以為,自己當年牽著的是楚暖暖——
怎麼可能!
他擰眉,眉宇之間儘是凶煞之色。
那天楚硯出事之後,他就像突然打破魔障一樣,脫離了一種奇怪的桎梏。哪怕腦海裡不斷有個聲音提醒“劇情不是這樣的”,他還是逐漸想起了被封鎖的回憶。
從小,被他們三個在牽著走在老宅裡的,根本不是什麼楚暖暖。
那明明就是楚硯!
不止是他,似乎所有人的記憶裡,那些楚硯存在過的痕跡,都被修改成了楚暖暖。
楚子昭的手抵著那塊青磚,指節緊繃到發白,手背青筋畢露。
但他還是擦去了上麵的水漬和青苔。
年幼時刻下的筆劃,被指尖感觸、覺察。
“楚子昭和楚硯天下第一好。”
記憶可以被篡改。
有些東西卻和頑固的石磚一樣,不能被摧毀。
楚子昭冷笑。
“鳩占鵲巢。”
手機鈴聲響起。
對麵是前兩天自己谘詢過的心理醫師。
“什麼,楚硯還冇回家?”
他立刻做出決斷:“我不在S市,現在就開車回去。”
對麵的心理醫師稍有猶豫,但最終還是遵從楚硯的意願,冇有向楚子昭告知她的身體狀況。
電話另一端傳來楚子昭開閉車門的聲響。
這位楚家二少避開旁人。
來到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明天下午,給我找一個催眠師。”
楚子昭沉聲命令。
楚子昭開車離開老宅。
霓虹光影交錯的路燈下,他的眼神冇有任何溫度。
隻有想到楚硯的時候,才如刀割一般鈍痛。
無論出於什麼原因,在過往的十數年裡,自己忽視了硯硯的一切。
他還能想起自己每日回家時對楚暖暖的熱絡,和對楚硯無法控製的冷漠。他甚至還記得年幼的楚硯臉上,黯然受傷的表情。那時候的楚硯纔多大,趴在桌上,看著自己給楚暖暖帶回來的蛋糕,無論有多羨慕,都不敢動一下。最後她把自己的小勺子放進口袋,默默轉身走了,在對上自己視線的時候驚得一跳。
當時的楚硯軟軟糯糯喊了自己一聲二哥……
自己是怎麼對她的?
自己跟個傻逼似的越過她走了過去,端著蛋糕去找楚暖暖了!
真他媽是個傻逼。
楚子昭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盤上。
當年明明說好了,要陪楚硯上初中、高中,要每天送妹妹上學,要把關妹妹的第一次戀愛,陪她第一次逃課,第一次去酒吧——
回不去了。
S市。
陸家嘴。
鱗次櫛比的大廈腳下,是紙醉金迷的夜生活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