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默不吭聲，卻一點都不服氣。

手術麻醉前，護士千叮嚀萬囑咐，術前禁止吃東西，禁止喝水。

因為向耀祖嚷嚷了兩句餓，嫂子就偷偷給他喝了兩罐牛奶。

主治醫生氣得錘床。“爭分奪秒的手術，不是告訴你不要吃東西，不要喝水嗎？”

嫂子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就是喝點牛奶，有什麼大不了的，牛奶是補營養的，對手術還有好處呢，你們醫生真是不識好歹！”

看她這強詞奪理的樣子，醫生簡直要氣瘋了。

手術耽誤了幾個小時，因此向耀祖壞死的腸子增多，醫生也不得不切得更多。

缺少大部分的腸子，向耀祖很難再從食物中汲取營養，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

孩子五歲時我陪他們逛超市，偶遇過嫂子和向耀祖。

五歲半的男娃，居然還冇我的女兒高。

拄著個柺棍，看誰都是拿側目去瞥，眼神自卑，像隻過街老鼠。

嫂子一邊挑著打折蔬菜，一邊埋怨向耀祖。

“要不是你，我能過這樣子的生活嗎？你以後可得好好孝順我。”

“不像你那個姑姑，一點都不幫襯你，就是個冷血動物，你可記住了，以後報複她！”

11

上一世，三歲多的向耀祖就被嫂子以我害她兒子殘疾的名義丟給了我。

彼時的我流產之後久久未能懷孕，看著向耀祖可憐兮兮的站在我家門前，我起了惻隱之心。

冇想到就是這惻隱之心，害了我一輩子。

我將他當成自己兒子一樣照顧他的生活起居，花錢供他上最好的學校，滿足他的一切願望。

他說想要樂高積木，我直接買了一整麵牆的積木供他玩耍。

他說想學鋼琴，海外空運回的名牌鋼琴，音樂學院的頂級教授給他輔導。

就連丈夫都不能理解我的做法，常常與我爭吵，最後兩個人協議離婚。

在我的精英教育下，向耀祖順利考上了清北，成了人中龍鳳。

就在這時候，嫂子出現扮演起了慈母的形象，攬走了所有的功勞。

原來向耀祖早就恨毒了我，他不想要成為精英，他隻想要媽媽。

嗬嗬，這一世倒是讓他得償所願了。

我隻是好奇，他開心嗎？

麵前，向耀祖眼巴巴望著貨架上的奧特曼，吵著要嫂子買。

嫂子齜著牙反覆揪著向耀祖胳膊上的嫩肉，連連咒罵。

“家都快被你敗完了，還奧特曼，我看你像奧特曼！”

“成天考倒數，媽的臉都被你丟儘了，怎麼還有臉要奧特曼啊？”

訓完兒子，嫂子抬頭對上我的目光，不服氣地上下打量我一眼。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耀祖的白眼狼姑姑啊！”

我左右各牽著一兒一女，打扮精緻貴婦，旁邊還站著推車的保姆。

高下立見。

“吸不到我的血了就叫白眼狼了？你咋不叫自己廢物呢？”我淺笑道。

她氣不過，撞著我的胳膊走了過去。

向耀祖拄著柺棍站在原地，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也不惱，伸手撈過旁邊貨架上的奧特曼。

聲音輕柔：“姑姑給你買。”

隨後又挑了一些零食和玩具，帶著他去了收銀台。

彎下腰來，我摸了摸他的頭。

“以後你要是受委屈了就跟姑姑說。”

向耀祖眼中的冰雪在接過奧特曼的瞬間融化，眼裡都是星光。

可我並不是原諒他了，而是我知道，他將會是刺向任何人的一把劍，但這輩子那個受害者再也不會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