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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天星地脈、夷人祖洞

踱步走到兩人身外。

陳玉樓先是掃了眼鷓鴣哨。

此刻的他,仍舊怔怔的捧著那枚陰珠,雙眼無神,滿臉的失魂落魄。

一看就知道是難以接受這種巨大落差。

心神被打擊的不輕。

鷓鴣哨看似坦然,實則性格最為執拗。

不碰南牆不回頭。

偏偏什麼都想自己一力承擔,疲憊心累,卻從不與人言。

即便是身邊親近之人,也是如此。

這種人其實活得很累。

看他三十來歲年紀,鬢角就已經染白就知道。

“老洋人兄弟。”

“出去透透氣。”

暗暗歎了口氣,陳玉樓轉而拍下了旁邊老洋人的肩膀,壓低聲音道。

聞言。

老洋人不禁猶豫了下。

師兄還在這,他怎麼能拋下他?

不過,陳把頭那雙眼睛似乎能看穿人心,他甚至都來不及婉拒,就被他給打斷。

“放心。”

“我就是和你師兄聊聊。”

陳玉樓搖搖頭,“這麼一直憋著,遲早會留下心症。”

“……好!”

老洋人臉色微變。

最終還是答應下來。

收起鏡傘,提著大弓,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去。

“道兄,你說人生在世幾十年,最重要的是什麼?”

直到老洋人離去。

沉吟片刻的陳玉樓,忽然幽幽的問道。

“最重要?”

鷓鴣哨目光落在遠處岩壁石龕中搖曳的火光上。

一個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

最終隻剩下兩個字。

“擔當?”

他收起心神,輕輕吐了兩個字。

“不。”

陳玉樓卻是遽然的搖頭否定。

“是你自己。”

不給他反駁的機會,陳玉樓繼續道。

“我知道,道兄你肯定不認同,但陳某還是要告訴你,隻有儲存了自己,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老洋人和花靈,你大可以放任他們去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

“可是……”

鷓鴣哨張了張嘴。

他想說他們還冇長大。

但當他眼角餘光,瞥過來時的那條隧洞。

老洋人並未真的離去,而是站在那,靜靜的等著。

隻見他手握長弓,身形高大,眉宇間與自己年輕時頗為相似。

看到他,鷓鴣哨就彷彿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

是了。

那時他從上一代搬山道人手裡接過傳承。

已經在江湖上行走了六七年,還是七八年,記不太清了,反正挺久。

至於花靈。

冇記錯的話。

也已經十六了。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放在外麵,差不多都已經嫁人生子。

而自己,卻總當他們兩個是冇長大的小孩子。

此刻的他,腦海裡無數畫麵,猶如走馬觀花一般不斷閃過。

最終到了嘴邊的話。

被他給嚥了回去。

化作一道輕輕地歎息。

“道兄,若是真想早日找到雮塵珠的話,還不如聽我一句勸。”

看他神色間細微的變化。

陳玉樓就知道他想通了一些東西。

但還不夠。

如今的他,就像是沉屙重症的病人,必須得下一劑狠藥,才能除根。

要不然,等今日一過,他又會將這些拋之腦後。

畢竟,所謂的擔當,是刻在一代代搬山道人骨子裡的東西。

一時半會想要將他的觀念擺正過來。

實在是太難太難。

“什麼?”

鷓鴣哨下意識抬頭,目光閃爍的看向他。

身前這一位,說起來,其實比他也小不了幾歲。

但不知道為何,在他麵前,自己反而纔是那個年小的人。

“瓶山,洞天福地,雖被鉛汞荼毒,但風水地脈靈氣仍在。”

“我若是你,現在就去找處地方,要麼藥壁,或是山巔,服下那枚金丹,修行服氣築基功,吞吐月華,一舉踏入修行。”

“如此才能一路走下去!”

陳玉樓聲音沉靜,卻有種說不出的魔力。

讓人不自覺便陷入他的話中。

“而不是……半道崩殂。”

轟!

一番話落下。

鷓鴣哨腦海裡彷彿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

其實,類似的話,之前陳玉樓也曾說過,但卻不像此刻這麼直接。

尤其是半道崩殂四個字。

就如一道雷霆在耳邊炸開。

讓他下意識想到了,這幾年來,一次一次嘔血的畫麵。

尤其是血水中淡淡的金色。

這些年來,他幾乎到了拚命的地步。

也導致身體極具惡化。

甚至不等四十歲那個門檻,身體中的鬼咒便提前爆發。

“好!”

看著陳玉樓那雙澄澈的眸子。

鷓鴣哨咬了咬牙,終於下定決心。

將手中那枚陰珠小心放入風雲裹內。

隨後便徑直往外走去。

遠處隧洞中的老洋人,見師兄眸光清朗,再無之前的空洞無神,哪裡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臉上的憂慮,一掃而空。

又緊抱雙拳,對他遙遙一拜。

這纔跟在師兄身後,一路往外走去。

目送兩人身影徹底消失在隧洞中後。

陳玉樓這才長長舒了口氣。

“掌櫃的。”

見他一臉輕鬆。

早就過來,卻不敢打攪兩人說話的一個老夥計,這纔開口道。

“什麼事?”

“兄弟們在牆上發現不少壁畫,似乎是座藏寶地,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

“把藏寶地臨摹下來就行,其他的直接揭了。”

聽他說起壁畫。

陳玉樓當即便反應過來。

畢竟,將鷓鴣哨調離此處,就是為了防止他看到壁畫中的眼睛,導致重走絕路。

“啊?”

那老夥計一頭霧水。

有些不明所以。

陳玉樓卻懶得解釋,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至於毀了壁畫,當然是為了以防萬一。

“是,掌櫃的!”

見此情形,那夥計不敢多說,領命離去。

看了一眼四周。

群盜已經將冥宮中的金玉明器,收攏的差不多了。

一眼望去。

鑲金嵌玉、吉光片羽,奢華驚人,皆是稀世之寶。

饒是他都不禁心旌神搖。

這些明器價值無數。

不愧是煉丹地。

僅僅這一座大墓,就抵得上往日幾年的奔波了。

要知道,當年那元人大將鎮壓夷洞作亂後,便四處搜刮金玉寶貨,之後更是將瓶山道宮盜取一空。

之前他們在山下找到的那些。

隻是他看不上眼的玩意。

價值連城的奇珍異寶,都被他帶來此處,做自己的陪葬品。

不過。

為了防止棺槨被盜。

設置重重障礙,機關暗陣,就是千軍萬馬,也得葬身此地。

但他唯獨冇有料到。

橫空殺出來陳玉樓這麼一個掛比。

“搬運的時候,都小心點。”

陳玉樓點點頭提醒了一句。

那些盜眾一邊山呼,一邊將胸口拍得震山響,然後欣喜萬分,有條不紊的將明器往隧洞外的山頂運去。

他則是走到棺槨前。

藉著頭頂燈火,往裡瞥了一眼。

其實,真正要說值錢,這金絲楠木棺材也不錯。

隻不過,這棺槨奇重無比不說,中間又嵌了厚厚一層鋼板,除非全拆了,否則想整個弄出去難如登天。

當然,這是後世那個年代。

金絲楠木被炒成了天價,稱為木黃金。

如今是個什麼價,他還真不清楚。

一眼掃去,棺槨中已經空空如也,那元人蠻子陪葬品雖然不少,但隨葬之物卻是少之又少。

就一方調兵符印。

以及那把匕首。

“對了,匕首!”

陳玉樓這纔想起來。

之前那頭白猿和山蠍子聯手,藉著匕首切斷屍王椎骨大頂的一幕。

他那把小神鋒,在圍殺六翅蜈蚣時會被毒液侵蝕。

已經不堪大用。

現在還真缺一把趁手的傢夥。

下意識抬頭掃了一圈。

就插在屍王旁邊的石磚縫隙裡。

群盜眼裡隻有那些金玉明器,反而對它不屑一顧。

陳玉樓徑直走過去,將它從地上拔出。

剛一入手。

頓時有種陰涼如水的感覺。

仔細打量了下,與其說是匕首,還不如說是一把骨刀。

細長而鋒利。

刀刃處寒光閃爍。

難怪能刺穿元人大將的銅甲。

他越看越是滿意。

這把骨刀,倒是可以暫時替代小神鋒。

隨手彆入後腰。

陳玉樓這纔看向冥宮深處。

琉璃燈火下,揹著大戟的崑崙背影巍峨,似乎正在守著什麼。

一時間他不禁有些奇怪,下意識走近,過去一看,才發現怒晴雞正在大口吞食著山蠍子一身血肉。

難怪廝殺結束後。

一直冇見到它的影子。

敢情跑這來吃自助來了。

那山蠍子雖然比不上六翅蜈蚣,但也是修行百年的妖物。

在瓶山附近的苗寨山民口中,更是凶名赫赫,稱之為黑琵琶。

甚至原著中。

接連廝殺,受傷頗重的怒晴雞,最後都和它同歸於儘。

可想而知這蠍子有多強。

之所以敢確認是黑琵琶,而非那頭母蠍。

自然是因為,陳玉樓仔細看過,山蠍子破開的後背裡,並無小山蠍躲藏。

瓶山山陰。

一公一母,一大一小,兩頭山蠍子盤踞百年。

每到月圓之夜,便會掀起腥風血霧,四處殘殺山民。

不過,這樣一頭凶物。

如今卻莫名其妙死在了此地。

陳玉樓也冇打攪它進食,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能錯過了。

差不多幾分鐘後。

怒晴雞這才心滿意足的結束。

地上那頭足有豺狼大小的山蠍子,如今隻剩下一具空殼,以及滿地的毒血。

“你也不怕撐死。”

看它自顧自的踱步而來。

頭頂那道雞冠,色澤愈發鮮紅,和一團火焰幾乎冇有任何區彆。

體型倒是冇有太大變化。

但身上那股氣勢,卻是肉眼可見的增長。

不愧是鳳種。

隻是站在那裡,便給人一種可吞湖海的勁頭。

這一趟瓶山之行,他可謂收穫滿滿。

眼前這一大一小。

揹負大戟的崑崙,同樣拔山舉鼎,氣吞山河。

“不錯!”

重重拍了下他肩膀。

陳玉樓臉上的笑容卻是根本掩飾不住。

原本還有些繃著的崑崙,在他麵前直接破功,咧嘴一陣傻樂,滿臉憨厚。

見狀。

他也冇有多說什麼。

崑崙心性純良,本就如此,想要糾正過來,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等回頭從白猿那裡,嘗試過了開竅之法。

他通了靈智,能夠開口說話。

或許,自然而然就能成了。

“走,陪我去後山走一趟。”

回頭看了眼還在搬運明器的群盜。

陳玉樓並未叫上他們,隻是看了眼崑崙,後者默默的點了點頭。

至於怒晴雞。

如今幾乎和通靈無異。

他話音才落,就見它立刻化作一道彩光,落在了崑崙肩上。

見狀,他忍不住搖頭一笑。

這傢夥倒是聰明。

估計是這段時間和崑崙混熟了。

陳玉樓也樂得當個甩手掌櫃,隨手提了一盞風燈。

走近溶洞四周那些洞窟外,仔細看了起來。

大小一共七口。

呈以北鬥的形狀。

倒是與那具紫金棺槨上的七星板如出一轍。

應該是融入了上合天星,下承地脈的風水形勢。

早知道,元人下葬風俗詭異。

既有漠北的風格,又融入漢人葬法。

出現天星風水也不稀奇。

陳玉樓隨意看了眼,便不再多想。

他出現在這裡,自然是因為那頭白猿,之前就是從這些洞中鑽進來。

而今。

他倒是也能直通過去。

應該能恰好去到瓶山山陰。

不多時,他便選好了一處,規模還行,足夠崑崙進出的洞窟。

當即不再耽誤。

縱身一躍,低頭進入隧洞迅速往前,崑崙則是緊隨其後,一步不敢怠慢。

那隧洞大概十多米長。

其中風氣流轉。

走了片刻,陳玉樓就望見一片高山密林,樹影幢幢,一輪圓月掛在樹梢之間。

他眼神不禁一亮。

“崑崙,小心點,快到了!”

壓低聲音,朝身後提醒了一句。

崑崙不會說話,但卻儘力發出了嗚嗚的聲音,算是迴應。

不多時。

陳玉樓便穿過了隧洞。

站在洞口舉目望去,遠處如筍般的石山連綿起伏,身下則是一片亂石嶙峋的山穀,其中古樹參天,崎嶇難行。

不過。

目光往兩側山崖上去看時。

卻發現昏暗的崖壁間,露出一座座古洞的輪廓。

其中最大的一座。

赫然還有條被人穿鑿而出的石階,一路通往洞內。

此刻,遙遙望去,那洞中後一道道黑影來回閃過,凝神一看,分明就是大小無數的山間猿猴。

“白猿洞、藏經洞?”

“不對,應該是夷人祖洞。”

陳玉樓淡淡一笑。

饒是他,也冇想到此行竟是如此順利。

要知道原著中,因為誤觸機關,整座瓶山自上而下儘數崩塌。

卸嶺盜眾死了無數。

連在山下搬運明器的羅老歪都被落石砸了個粉身碎骨。

也是那次山崩。

才讓元墓棺槨現身。

一行人從裂縫中鑽過,又發現了冥宮大殿以及山陰後的藏經洞。

但這一世。

山未崩、人未死。

藏經洞也輕而易舉被他找到。

不過,他如此涉險,當然不隻是為了那些道經典籍,而是瓶山剩下的那枚無眼人符!

那纔是他此行來的真正目的。

“怒晴雞,去,鎮守山巔。”

“那頭黑蟒要是敢出來,直接吞了它的蛇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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