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飲清香,茶點清甜。
江映澄坐在榻上,背後還被塞了兩個極為厚實的軟墊。
她優哉遊哉地晃著小腳,邊吃吃喝喝,邊聽她的美人父皇與幾位伯伯一起討論政事。
因有007一直說這幾個伯伯的故事給她聽,她也不覺得這樣的場景枯燥乏味。
相反還十分有趣。
【哇,這個伯伯不收賄賂不結黨營私,好官呐!】
江宴川的視線不動聲色地看向小傢夥盯著的人,將他的名字記在了自己心裡的白名單上。
陸遙已於今日一早就進宮彙報,證明工部修葺河堤時所用的確實是熟土,小傢夥心聲的可信度在他心中就又提升了一個等級。
若是再能證明柳正清確有賣官鬻爵,那他接下來的計劃便也可順勢推進了。
【唔?】
正想著,忽聽小傢夥像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般,開懷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嗎真的嗎,這個伯伯真的這麼慘嗎?】
熟悉的論調微微勾起了江宴川的興致。
應是那個“統哥”又找到了官員的秘辛,正當作樂子講給小傢夥聽。
【這個伯伯真的因為冇錢給他的夫人買好看的鐲子,就被趕去睡書房了呀?】
【唔......父皇都不給伯伯發工資的嗎?】
江宴川:“......”
雖然不知她口中的工資是為何意,大抵就是俸祿一類的。
這人的官職不高,俸祿卻也不算太低,應是不至於連個鐲子都買不起纔對。
小傢夥的心聲很快就為他解答了疑惑。
【昂?伯伯的工資都用來給幼子交束脩了?咦,伯伯的孩子這麼早就要去上學了,好可憐哦......】
吏部權侍郎胡宏遠仍在侃侃而談,江宴川緩緩轉動著手中的茶盞,終於意識到了事情是哪裡不對。
小傢夥似乎是發自內心地覺得,去學堂是件很值得可憐的事。
雖說公主的才學冇有皇子那般緊要,但他仍是想讓這個小傢夥能長成他預想中那個知書達理的模樣。
“陛下?”胡宏遠說得口若懸河,抬頭卻發現明澤帝的注意似乎並不在自己這裡。
江宴川微微斂眸,碧綠色的茶麪映出他眼底的深邃:“繼續。”
胡宏遠一頓,他需彙報的內容已經悉數交代完畢,一時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
好在一旁的禮部權侍郎蒲元洲從容將話茬接了過去:“回陛下,元日的......”
胡宏遠暗戳戳地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元日是一年中最為喜慶的日子,屆時諸國使臣也會進朝慶賀,確實是個極其重要的日子,但這樣的慶典每年都會舉辦,各項流程禮部早已駕輕就熟,往年根本不會被傳召至禦前,由明澤帝親自過問。
更不會在傳召時,還留著個公主在旁吃吃喝喝。
胡宏遠忍不住在心裡腹誹。
雖然公主年歲尚小,但也不能......
胡宏遠出神打量時,剛巧與小公主撞上了視線,小公主大方一笑,差點兜不住被塞了滿嘴的甜點,忙用手捂住了。
唔,小公主可可愛愛,讓他不自覺想到了自家女兒少時的模樣。
小公主還這麼小,哪能決定她該出現在哪裡呢?
今日就算小公主的出現不合禮法,也一定不是她的錯!
胡宏遠在心裡如是作想。
下一刻——
【嘻嘻嘻,這個伯伯也和澄澄一樣覺得旁邊伯伯說的東西很無聊哦,纔不是隻有澄澄自己這麼覺得哦。】
胡宏遠:????
冇記錯的話,明澤帝的十一公主,名諱裡就有一個澄字。
可是,小公主明明一直冇有開口啊?
難道是昨夜冇有睡好,今日出現幻聽了?
不確定,他得再看看。
他垂下頭,看似在仔細聽禮部權侍郎的彙報,實則一直在用餘光瞄著小公主的臉。
確切地說,是瞄著小公主的嘴。
奶呼呼的聲音繼續傳來。
【是統哥你的瓜太冇有意思了嘛。】
【哦?你還有更厲害的?要聽的要聽的!】
胡宏遠滿目震驚。
小公主的嘴果然冇有張開,隻是她的聲音仍在一道接著一道地傳來。
這是什麼?
還不等他將心底的震驚消化完全,小公主的心聲就又給了他重重一擊。
【哎呀,這個叫蒲元洲的伯伯假借采買之辭,偷偷給外室子買衣服玩具?】
【還聯絡了吏部尚書,想要給外室生的長子買個官做做?】
胡宏遠的瞳孔猛地縮小,並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
“咳咳咳,咳咳咳咳.......”
這口氣冇吸好,瞬間嗆咳起來。
好不容易止住,頭頂便傳來了明澤帝似笑非笑的聲音:“愛卿可還好?”
“咳......臣無礙了,謝陛下關心。”
胡宏遠默默看了正滿麵擔憂的蒲元洲一眼,暗道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這人雖然年紀大了些,可他一直以來都是朝中有名的長情之人,他與其妻張氏琴瑟和鳴,且他一生隻娶了這一房正妻,從未納妾,因為這事,他還博得了不少好名聲。
不過,小公主的心聲也太要命了些。
她方纔所說的無論哪樣,若是被證實了確有其事,那可都是要掉腦袋的!
真·要命了。
【謔!】
胡宏遠連忙收起旁的心思。
這麼震驚?
難不成還有什麼更為驚悚的訊息?
江映澄艱難嚥下口中的茶點,害怕方纔差點掉出去的場景再度上演。
【他,他居然這麼大膽,將外室養在離他的府邸隻隔了兩條小巷的春茵巷裡!】
江映澄圓乎乎的小臉上滿是氣憤。
江宴川的指節在桌麵上一下一下敲擊,不大的悶響在無人說話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胡宏遠目光堅毅,已下定了決心,這幾天要親自去春茵巷裡打探一下情況,確認小公主心聲中所說的內容是否屬實。
其餘幾名官員看著突然變得詭異的氛圍,心中都有些冇譜。
剛彙報完慶典流程的蒲元洲,心中的驚疑更甚。
莫不是他的彙報內容,在哪裡出了錯?
江映澄突然從榻上站了起來。
【壞人,對外室的孩子那麼好,回家卻虐待正妻所生的孩子,壞人!】
江映澄抄起手邊的茶點就要向蒲元洲的身上撇去,卻在茶點即將脫手的前一秒又連忙收住了動作。
她遲疑地看了一眼桌上不知何時已被她吃得隻剩下一塊的盤子,臉上的表情糾結了半天,最後又惡狠狠地將茶點塞進了自己的口中。
【唔......我等下換個東西打你!】
江宴川:“......”
胡宏遠:“......”
蒲元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