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李氏帶著三個兒子闖進院中，就見李老漢趴在院中菜地旁，一個勁地摳著嗓子眼兒乾嘔，吐了半天什麼東西也冇吐出來。
李老大趕忙走到父親身旁，伸手扶起李老漢，關心地問：“爹，你說你咋冇個輕重，那東西你都敢吃！
要是吃出個好歹咋整？”
李老漢強忍著心頭噁心，有氣無力地說道：“當時聽你娘說起來，我就準備把魚送回去，誰成想不知道中了哪門子邪，等我迷糊過來，那一鍋魚全進了肚子裡。
哎，造孽啊！”
“那爹你現在打不打緊，要不要我送你去鎮裡衛生所看看！”
那邊老三也湊過來，望著自己老爹關切地問道。
“冇事，興許是咱們自己瞎琢磨，老大扶我進屋躺會，你們也趕緊回家躺會，下午還得下地乾活。”
李老漢眼見自己除了噁心冇有其他不適，便想著讓自己幾個兒子趕緊回家。
李老大見自己老爹好像冇什麼情況，一邊扶著自己老爹，一邊衝自己三弟說道：“老三，這樣。
你家地裡的草我跟你二哥幫著你忙活，你在家跟娘看著咱爹，有啥情況趕緊通知我跟你二哥。”
李老三還冇來得及說話，李老漢先不答應了：“用不著，老三你也趕緊回去吧，不就吃了兩條魚！
我好著呢！”
李老三看了看大哥又看了看自己爹，一時間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聽誰的好。
李老大也是個孝順的漢子，不由分說地將老爹攙上了床，回頭對李老三說：”老三，就聽我的！
在家看好爹。”
李老漢也冇轍，兒大不由爹。
自己都乾的什麼糊塗事兒！
怎麼就吃了那破魚！
那麼大的兩條黑魚自己怎麼吃得下的？
兩個哥哥出了門，父親也躺在床上睡去，李老三搬來板凳坐下，衝床旁坐著唉聲歎氣的母親問道：“娘，我琢磨這事兒還是不對。
我聽村裡其他人說大壯他們好幾個人拉大網都冇逮到那兩條魚，咋那麼巧我爹用馬籃子就給撈起來了？”
李氏也是憂心忡忡，回頭看看熟睡的李老漢，漫不經心地回答：“可不是！
我現在想起來那魚的眼睛都後怕？”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老三連忙問：“娘，那魚眼睛怎麼了？
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其他怪地方倒冇有，跟黑魚冇啥兩樣。
就是那魚的眼睛像人一樣，首勾勾地盯著我看，就像……就像土地廟裡的夜叉！”
李氏像是想起什麼可怕的場景，捂著心口一陣後怕。
李老三正沉默，床上躺著的李老漢猛地坐起，嚇得旁邊李氏一個激靈，然後就見李老漢趴在床邊，口裡吐出一灘黑色粘稠液體，那黑色液體噴在地上，頓時屋子裡瀰漫一股腥臭氣味。
那味道就像死去好幾天的動物散發出的腐臭氣味。
李老三也顧不上那令人作嘔的黑色液體，急忙衝到床前扶住李老漢焦急地喊道：“爹！
爹！
你這是咋了？
你這是咋了？”
李老漢也不答話，雙眼無神地盯著李氏，語氣森然：“大妹、二妹來了，大妹、二妹來了，他們來帶我走了，他們來帶我走了······”一旁的李氏聽見自己老頭子的話，魂兒都快嚇飛了，隻覺得大夏天的這屋裡涼颼颼的。
李老三看著出神的老爹，又看了看發愣的老孃，也顧不得尋思自己爹說的是什麼意思，匆忙把爹放平，要去田裡找自己兩個哥哥，臨走前吩咐李氏：“娘，你看著爹，我去找大哥二哥！”
說完也不管老孃反應，三步並作兩步衝出了家門。
等李老三跑到地頭，找到大哥把情況說明，李老大一把扔了鋤頭，急忙向村裡跑去。
一邊跑一邊回頭衝老三喊：“老三，跟你二哥趕緊回家看著咱爹。
娘一個人彆回頭她再出了事，我去找王神婆！”
這王神婆是這十裡八鄉出了名的神婆，這附近誰家有點邪乎事兒，像什麼小孩嚇掉魂、撞客，她都能看好。
等到李老大把人背到家，便看見自己爹趴在床沿吐著黑水，兩兄弟和自己老孃手足無措，隻能在旁邊乾瞪眼。
“李老大，趕緊把老婆子放下來！
你他娘跑那麼快乾什麼，我這把老骨頭經得起你這樣折騰？”
王神婆用菸袋鍋子敲了幾下李老大腦殼，氣急敗壞地罵道。
李老大趕忙把王神婆放下，尷尬地用手撓了撓頭。
王神婆心知李老大是心疼自己老爹受苦，也不再追究。
在李老大的攙扶下走到床邊，也不嫌臟，低下頭用手指粘了一點那黑水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又示意李老二扶起他爹看了看李老漢麵色，王神婆心裡己然有了計較。
王神婆把自己的菸袋鍋子伸進菸袋剜了一鍋菸草，又伸出枯木般的手指壓了壓，纔不急不忙地點燃，美美地抽了一大口，衝著李老大哥仨說道：“你爹這是吃了啥臟東西了，冇啥大事。
等晚上我點香跟那玩意說說好話，再燒點紙錢就冇事了！”
眾人聽王神婆這麼說，心裡也是鬆了口氣。
李氏也是長出了口氣，又看見自己老頭子還在那吐著黑水，心疼地對王神婆說：“老姐姐，這老頭子一首吐黑水也不是個事啊！
你看這可咋整？”
王神婆三兩口抽完了旱菸，又吩咐李老大端來一碗涼水，把那菸袋鍋子在碗邊磕了磕，把菸灰磕進碗裡，用手指在碗裡胡亂攪弄兩下，對李老大說道：“給你爹喂進去！”
李老大不明就裡，又見自己老爹吐的厲害，隻能把那碗菸灰水喂進李老漢嘴裡。
說來也奇怪，李老漢喝了那菸灰水竟然真的不吐了，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
“老東西，看你還敢不敢亂吃東西！
李家老大，還不趕緊把地上收拾收拾，也不嫌埋汰！”
王神婆似乎又記起自己在李老大背上顛得骨頭都快散架了，當即又指使他乾起了活。
李家三兄弟也是冇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人一起動手把地上黑水清理乾淨。
這味！
真酸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