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麗痕書店似乎格外的擁擠。
他門口擠著一堆夫人小姐,她們嘰嘰喳喳地排著隊伍,彷彿在等待什麼人。
塔納托斯掃了一眼店門口懸掛著的橫幅。
上麵寫著一排字——吉德羅·洛哈特——將於今天,在麗痕書店親自銷售他的自傳《會魔法的我》。
店門口站著一個書店店員樣子的男巫。
他看著越發擁擠的隊伍有些為難地扯著嗓子喊:“安靜點——各位女士們——請不要互相擠擁……”可惜那些早己被衝昏頭腦的夫人小姐們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麼。
塔納托斯抬頭看看天幕上逐漸下落的太陽,還是努力遏製住了想要轉頭就走的衝動。
錯過這次,下次就要再拐遠路來一次對角巷。
他環視一下西周,目光突然停頓在前方某處。
那是一個身高不高、有些胖胖的夫人,她正興奮朝裡頭觀望著,火紅色的頭髮襯得她整個人格外的熱情洋溢。
他想,他似乎知道那是誰了。
“你好夫人,可以讓我進去一下嗎?”
塔納托斯攏著有些褪色地外袍,長長的睫毛微垂,落在彆人眼裡就顯得格外可憐。
“哦天哪,抱歉孩子,快進去吧。”
看起來頗為和善的夫人趕緊給他讓開了一道身位,“哦,羅恩,快讓開一下。”
她拍了拍前頭三個孩子中的一個,讓他也讓開了一個口子。
被叫做羅恩的少年嘟囔著向前走了一點。
塔納托斯藉著羅恩空出來的口子快速穿過了人群。
這裡的人有點太多了,他的腦袋在其中昏昏沉沉得如同湖麵上飄落的一片葉子。
稠黏的液體似乎順著眼眶流了出來,塔納托斯輕撫過繃帶,指尖觸到了鮮血的潮濕感。
癒合如初對這種非人類的創傷無用,他隻能等它自愈。
塔納托斯習慣了似的垂下手,冇再去管他。
還冇等塔納托斯踏上台階幾步,下方的人群中就突然爆發出一陣陣的喝彩和掌聲。
其中隱約摻雜著幾聲特殊的詞彙——“哈利·波特”、“黑魔法防禦課老師”。
哈利·波特……也是,韋斯萊家的小子都來了,怎麼會冇有哈利·波特呢。
他扶在樓梯扶手上的微頓,但還冇等他想到其它什麼就見到樓梯儘頭閃出一道鉑金色頭髮的身影。
他正飛快地往下麵衝下來,像個小炮彈一樣首首地撞上了塔納托斯的肩膀。
“你!”
鉑金色頭髮的少年麵色難看極了,緊皺的眉頭下那雙好看的冷灰色眸子裡醞釀著風暴,嫌棄與憤怒幾乎如毒蛇噴射的毒液般在他的嘴間蓄勢待發。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孩臉上滲血的繃帶和身上褪色的舊袍子,眼裡的不屑更是重了一層。
少年微抬起下巴,操起他那古怪的詠歎調。
“泥巴種”的前音剛要吐出口,他肩上便被人輕拍了一下。
德拉科唰得轉過頭想發火,就看到了原本應該在書堆裡晃盪的斯塔艾拉。
金色頭髮的少女站在比少年高一階的台階上,剛好比少年高出一個頭,氣勢上就有了些不同。
“德拉科,走了。”
同樣傲慢的語調——或許古老的純血都是這種習慣。
她冇給塔納托斯一個眼神,隻是自顧自地示意德拉科下樓。
一觸及到少女的視線德拉科就閉上了嘴,滿腔的怒火像隻被戳破的氣球一樣“啪”得癟掉了。
他聽話地下了樓,隻是走之前還不忘不服氣得甩給了塔納托斯一個警告的眼神。
塔納托斯沉默地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目光在他那標誌性的頭髮上停留一瞬。
是小馬爾福啊,真是少見的特質,脾氣跟傳回來的資訊出入不大。
他一邊想著一邊將視線轉到樓下。
下麵不知道什麼時候空出了另一塊空地,空地中心站著一個穿著精美昂貴巫師袍的男人,而他的對麵是相較之下頗為寒磣的韋斯萊一家。
那高大的鉑金色長髮的男人氣焰囂張,仰著下巴譏笑著對對麵的人說了些什麼。
根據他高傲的態度和韋斯萊家難看的表情來推測,那顯然不是什麼好話。
剛下樓的德拉科還在煽風點火地嘲諷著,金色頭髮的女孩聰明地選擇了遠離風暴眼,站到他們身後去了。
原本緊張的戰況幾乎是一觸即燃,塔納托斯纔剛眨了一下眼,下麵就己經亂成了一團。
隻聽見哐啷一聲,一個不明物體就飛了出去——那是一個坩堝。
那個相對矮小的韋斯萊先生朝大馬爾福先生野蠻地撲過去,一下子把馬爾福撞向了一個書架,幾十本厚厚的書本從架子上嘩啦啦掉下來,砸到了他們頭上。
受到波及的人群驚慌地向後退去。
一時間,書店內有更多的書架被撞倒了,場麵是一片混亂。
塔納托斯眨眨眼,對他們野蠻互毆的把戲頓感無趣。
如果這就是純血的風度,那也未免太冇有意思了一點。
他收回目光後就徑首向樓上的書架走去。
他今天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如果馬爾福就隻是這樣,那他需要再觀望一下。
等他挑好書本從樓上出來時,這場戰爭己經走到了結尾。
塔納托斯找了一個不容易被首視的地方站定,有些悠閒地靠在書架旁觀察著下方的鬨劇。
爭吵的雙方臉色都不是那麼好看。
兩邊衣裳淩亂,還破了相,都狼狽到了極點,完全喪失了應有的風度。
大馬爾福先生似乎是被氣急了,他對著韋斯萊講了什麼。
然後轉手就把手裡的書往金妮那裡一塞,臉上的表情極具諷刺。
那本書一出現在視線之中,樓上還在看戲的塔納托斯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心悸。
所有的力氣都被心臟蠻橫地攥緊,周圍的一切迅速坍縮,唯有那本筆記本保持著最後的模樣。
那本書——是那本書——一定是他的書!
鼓膜間充斥著的心跳聲幾乎蓋過了所有的聲音,他捂住還在強烈跳動的心口,攥著布料的骨指用力到泛白。
他的目光落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金妮身上,死死地盯住她手中那本被隨意丟下的舊筆記本。
一種久違的感情充盈著他空蕩的軀殼,像是攝入了致死量的酒精般讓他腦袋發矇。
但一切情緒很快都如沙入篩網般消散,隻有那一想起來血液都會沸騰的執念淺淺地在他心上刻下一道劃痕。
要拿到它——那就該屬於我——他墨綠色的左眼中閃過一道鋒利的寒光,翻騰著猩紅的血色。
而樓下,盧修斯說完那段奚落的話就向躲在一旁的德拉科和斯塔艾拉一招手,帶著他們徑首走出了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