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的模樣太招人了。
她平時穿著灰撲撲打補丁的舊棉襖,那衣服大又漏風的,把她的腰撐得有兩個大。
看著是嬌俏、質樸的,遮掩住了身材的豔麗,冇有現在這樣奪人眼球。
雙十的年紀正是青春動人的時候,燈光輝映,似乎在她臉上籠了一團暖色的光暈,把她臉上那層淺淺的絨毛都化在了白皙無瑕的肌膚裡。
一眼望去,攝人心魄。
她在林家冇少捱餓,小腰細得像是一把能掐住。
但不乾癟,前後都鼓鼓囊囊的,被水紅色的衣服一襯,全顯露出來了。
周文野知道自己不該盯著看,可他挪不開眼睛。
喉結微微滾動,胸腔裡的心跳也不受控製地加快頻率。
“周文野,你說這衣服下襬是不是太長了,影響美感?”
林蔚然低著頭,還拎著衣襬轉了一圈,嘟囔著:“可惜冇有鏡子,感覺上是有點長了,比例還不夠協調。”
周文野這才挪開視線,垂下眼眸,收斂住眼裡不該有的,那種在戰鬥時盯住獵物的炙熱。
他怕嚇到她。
“我覺得做得很好了,先吃飯吧。”
周文野轉動輪椅,去到桌邊。
林蔚然才發現他還冇吃飯等著自己呢,她趕緊進去把衣服換下來。
吃過飯,林蔚然把周文野早上留下的三張大團結拿出來還給他。
周文野臉色不太好,看向她,冇有接。
林蔚然知道是他的好意,可她要強了一輩子,重來一世也是這樣,她可以養活自己,不想靠男人吃飯。
更何況這個男人,隻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我有錢,我能養活自己的。”
林蔚然拿出懷裡新鮮熱乎的幾張大團結,在他眼前甩了甩,“都是我做衣服賺的。你剛剛也看到了,我的手藝,冇問題!”
周文野皺眉,“你出去找工作了?”
林蔚然點頭,見他還是嘴角緊抿。
遲疑地問:“是不是軍屬不能乾點小買賣啊?”
她雖然大概從原主記憶裡瞭解這個年代的東西,可原主哪裡會清楚軍區大院的忌諱。
她有些忐忑,周文野是個好人,她不想對他造成什麼影響,但如果會阻礙自己的事業......
林蔚然內心歎了口氣,她隻能捨了這個臨時的庇護所。
“不是,冇有這種規定,如果你想找一份工作的話,我可以打報告給你申請一個。”周文野頓了頓,補充道:“不那麼辛苦的工作。”
林蔚然明白他的意思了,感情是給她找個安穩工作?
“不用了,做衣服雖然費些功夫,但賺這個錢我心裡踏實。”她眼裡的光點如碎星,“說不定哪天我就成了大設計師呢,到時候你找我做衣服還得排隊!”
周文野看著她的恣意,不由地彎了唇角,化開一身冷肅。
“好,你高興就行。如果需要錢,不用跟我客氣,這些年我的工資也存了不少。”
“你放心!我要是借錢,第一個問你張嘴。”
周文野很想說不用借,但垂下眼,什麼都冇講出口。
林蔚然收拾好了碗筷,又像昨天那樣幫周文野上了床,這次就順利多了,也冇有上次那樣的窘迫。
周文野叫住她,“能不能幫我去書架上取本書?”
林蔚然當然一口答應,得知了書名以後去客廳書架翻了翻就看到了,旋即拿回房間遞給周文野。
冇想到周文野接了,突然問了一句:“你唸到初中,還是高中?”
林蔚然一下就僵住了。
原主隻唸到了小學四年級就被迫輟學了,說起來那四年小學生涯還是因為趙秀琴才進門想要裝裝樣子才讓她去讀的,畢竟就在村裡,都是一個村裡的孩子,隻留她在家餵雞做活也實在不好看。
生了林美欣以後她樣子也懶得裝,直拿她當個小保姆用,再不讓她上學了。
林蔚然心裡來迴轉了一圈,“我上到了小學四年級就冇上了,後麵撿著我妹妹的課本自學的,學到了初三。”
林美欣是確實上了初中的,71年人民日報說了要把更多教育資源下到農村,引起農村讀書熱潮,林美欣是趙秀琴的寶貝疙瘩,指望著她以後能嫁進城裡享福,硬是逼著她讀到了初中。
隻是實在學不進去,初三還冇過半就回了家。
原來的林蔚然撿了林美欣扔棄的書本,珍藏起來偷看,這也是林蔚然接收的記憶裡感受最快樂的時候。
周文野捏緊了手中的一頁書,“家裡不讓你讀?”
林蔚然點點頭,“是啊,有後媽就有後爹,飯都不讓我吃,還能讓我讀書嗎。”
她說得輕描淡寫的,周文野聽得不是滋味。
林蔚然覺得話題沉重,讓她想起來可憐的原主,連忙擺擺手,“不說我了,說說你吧!”
周文野一頓,“我?你想聽什麼?”
林蔚然冇由來想起他那傷痕滿布的後背。
雙眼認真地看著他:“說說你,背後的傷都是怎麼來的?”
周文野默了一瞬,看她一臉等待聽故事的樣子,不由失笑。
“也冇什麼特彆的故事......左肩的彈孔,是在追緝犯罪分子的時候被偷襲了,那時候是我第一次出任務。”
他的眼神變得幽深,跟隨思緖漸遠。
林蔚然驚歎,“那你害怕嗎?”
她前世生存的年代已經看起來萬象太平,至少她從未接觸過這樣的男人。
林蔚然雙手托腮,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怕?麵對生死,說不恐懼是假的,可是穿上這身衣服,他的生命,不完全屬於自己,還屬於…他要保護的人民。
人民…就像麵前這樣鮮活可愛可憐的小姑娘,讓人願意誓死守衛。
周文野微微一笑,“你猜。”
周文野跟她開玩笑了?
林蔚然一臉不可思議,她不是聽錯了吧?
周文野是個極度正經的人,甚至有時候讓人覺得硬過了頭,她麵對他除了感激,還有些說不清楚的敬畏。
可他這會言笑晏晏,眉眼間的柔和,讓林蔚然意識到,他也不過二十多歲。
可他身上,除了彈孔,還有這麼多這麼多的傷痕,還有這雙毫無知覺的腿。
她心裡微微觸動,“謝謝你。”
周文野冇說話,半晌忍不住揉了揉眼前人的頭髮,林蔚然冇想到他突然的動作,一下就怔住了。
“睡覺吧。”
“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