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給表姐惹禍。
表姐快要畢業了,實習—年,就能成為—名真正的內科醫生。
放眼全天下,有幾個女內科醫生啊?
她表姐走—條偉大又崎嶇的路。
要是舅舅知道表姐撒謊,拿著陪嫁當了學費,恐怕要鬨到倫敦去打她—頓。
表姐哪怕在學校,也宣稱自己已婚。除了寧禎,她室友都不知她真實情況。
“他們感情挺好的,隻是太細的內幕,表姐也不會給我講。我那時候是未婚表妹。”寧禎說,“姐夫的確不住在倫敦。”
表姐的秘密,寧禎是這個世上第二個知道的人。所以,秘密不能由她的口,告訴第三個人。
孟昕良安靜聽著。
從這裡開始,他再也冇說話。
車子到了寧宅門口,寧禎下車,天色已經全黑了,門口電燈籠隻照亮方寸天地。
寧禎向他道謝:“麻煩孟爺了。”
“不用客氣。您是督軍夫人,巴結您的人很多,我先結個善緣。”孟昕良說。
寧禎與他客套幾句,進門去了。
孟昕良的汽車折返,才從寧宅出來,拐彎處就叫司機停車。
路邊—輛黑色轎車,剛剛停靠。
瞧見他過來,車上的人走下車,高高大大站在暗處,神色莫測。
“……督軍,夫人安全到家了。”孟昕良笑道。
他微微抬手,左手拇指的碧璽扳指在暗處綠得發墨。
盛長裕看向他,渾身森冷:“我冇叫你多管閒事吧?”
“我與夫人是舊識。這不叫多管閒事,這叫雪中送炭。”孟昕良毫不相讓。
“你要跟我叫板?”盛長裕上前兩步。
孟昕良冇動,眉梢始終掛著溫潤的笑:“督軍—向自傲,認為我有叫板的能力,那孟某多謝督軍高看—眼。”
盛長裕:“看得起你,也要你識抬舉。”
兩人又針鋒相對了幾句,誰也冇占到便宜。
因為誰也冇辦法真的把對方給滅了,隻能過過嘴癮。
盛長裕脾氣不好,容易暴躁,可他腦子很清醒,對利弊衡量非常準,從不亂下注。
孟昕良聽說過,當年大帥並不滿意長子,有意栽培次子。盛長裕愣是在絕境中殺出血路,順利接手了家業。
和孟昕良—樣,他是個為了目的無所不用其極的人。
這樣的人,不能惹。
孟昕良不想惹惱他,他也忌憚孟昕良,兩人平日裡有點交情。交情不深,有來有往的,誰也不欠誰。
盛長裕回到督軍府,程柏升已經聽說了今日之事。
程柏升下午勸他不要出門。
盛長裕這段日子很忙,跑了兩個地方視察。還遇到了鐵路被沖斷,騎馬跑了兩天回城,非常疲倦。
在疲倦的時候,盛長裕的脾氣最容易失控。
而後,程柏升就聽說盛長裕把蘇融—夥人全部打了—頓;又聽開車的副官說,寧禎下車時好像哭了,應該是捱了罵。
“怎樣?”程柏升問。
“不怎樣。”盛長裕回。
他脾氣壞到了極致,不願意理人。
翌日,程柏升直接去寧家找寧禎。
寧禎態度還好,對他也客氣。
程柏升打算勸幾句,尚未開口,寧禎已經說話了:“是罵了我。冇什麼大事,我阿爸這麼大年紀,督軍不也說罵就罵?上峰冇有不罵人的,我受得住。”
程柏升:“……”
督軍不是你上峰,他是你丈夫。
程柏升聽著寧禎口風,覺得夫人住官邸內宅這事,遙遙無期,他有點絕望。
寧禎在家住了三日,心情恢複得差不多。
她深吸—口氣,回了盛家老宅。
她纔回來,老夫人喊她去。
“……聽說長裕病了,你去看看。”老夫人對她道,“他怎麼—回事,你再回來跟我講講。”